第5章(2/2)

    我没有拒绝。

    出事之前，她准备替女儿熬鸡汤，鸡和做汤的材料早就买好了，可没想到现在女儿再也喝不到了，而我也要离开，她想把鸡汤熬了，给我送行。

    郑凤的脸色比以前难看很多，以前虽然日子忙碌劳累，但她脸上总是洋溢着乐观热情的笑容，即便是女儿犯病的时候，也只是露出担忧的情绪，从没有如此失落过。

    虽然我从未听她后来说过一句爱我，但是我想，郑凤说的对，天下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。

    她只是没有向我表达过而已。

    郑凤背过身去，默默擦着眼泪。

    开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见我同意了，郑凤终于高兴起来，转身去厨房忙活，嘴里絮絮叨叨说着：“这汤做起来，得要一会呢，你先在家里随便坐坐，无聊可以看看电视，以前雨柔就爱看电视，遥控在桌上……”

    全都变成了灰烬。

    郑凤有些语无伦次，说了半天，我才明白她的意思。

    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，但我能听见她压抑的哭声。

    回到楼上，走廊上的盆栽摔在地上，没人收拾，我捡起地上的花，发现它已经干扁枯萎，还被人踩了几脚，早没了生机。

    那条破旧的裙子，还有摔碎的电子手表，以及各种她留在这个世界的痕迹。

    我打开房门，回家取了母亲的遗物箱子，带到江边，找了个石滩，把东西拿出来，合着那朵凋零的残花一起烧了。

    郑凤还是和往常一样，不停弯着腰朝我道谢。

    我知道郑凤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倾诉或者依靠，而我或许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女儿，于是我回答道：“没问题，正好我今晚没事。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，郑凤来敲门。

    我想起来上次和她说的话：“对，我之前的航班延迟了，但是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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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希望母亲在另一个世界，也能穿上漂亮的裙子。

    次日夜里，隔壁又有了动静。

    郑凤：“那个……我能不能请你去我家里坐坐？”

    她的家里和我每次来的时候都一样，不同的是，这次轮椅上空空如也，只有一张染血的毯子。

    我有些迟疑：“是有事，需要借钱吗？”

    我知道她是移情心理，想让我替她女儿喝完这最后一碗鸡汤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深陷，眼球旁边的皮肤发黑，偶尔笑一声，也是皮肉牵扯着嘴角的苦笑，“我记得你过几天就要走了，对吧？”

    她抬头看见我的表情，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，便解释道：“雨柔昨天送去医院，这一次，没能抢救回来……她……”

    郑凤摇摇头，苦笑道：“已经不会再继续花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