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(2/2)

    渐渐的，窗外乌云密布，硕大的雨珠打落在床上，发出沉重的闷响声。

    陈奚舟一直扶着她，观察她细微的表情，在听到黄怡去世的消息时，她非常、非常平静，好像在刚才那一个多小时里已经构建好了母亲去世的这个信息，以至于现在冷静得像个旁观者。

    宋清杳看到这里的时候，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沈明衿跟她说过的那些话，莫名其妙的，她笑出声来了，带着苦涩和绝望的笑，抱着双腿发笑，笑了一会就开始哭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。

    医生把笔递给她，她颤抖的接过来，在落款处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后，双腿发软，抓着医生的手就要下跪，“求求你们救救我妈，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。”

    写这封信没有别的目的，就是突然想起来，我跟你爸好像几乎没有怎么给你过生日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，她觉得自己为什么无能到这个地步，什么都做不了，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。

    宋清杳整个人瘫软在陈奚舟怀里，失声痛哭着。

    周围除了雨声，什么也听不到。

    然后抓着那封信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。

    她记起来了。

    那是母亲帮她照的，唯一一张属于她的单人照。

    是我的错，我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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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反反复复将母亲写的信看了好几遍，才发现母亲所说的礼物被夹在信封里，是一张她三岁的照片。

    那个晚上，你睡着以后，我把你写的那封遗书看了一遍，你什么都没有留下，就留了四个字。

    “在！在！”宋清杳踉跄的爬了起来，走到医生面前，“我妈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宋清杳站起身来，就听到医生跟她说‘对不起，尽力了’。

    但现在纠结过错已经没太多的意义了。

    她没有立马哭出声来，只是呆愣愣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陈奚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，“不关你的事，你冷静点，阿姨在里面抢救，说不定有救的，你别哭。”

    他走到她跟前，慢慢蹲下，伸手擦拭她的眼泪，“宋清杳，你别吓我，你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或者说，是我们的错。

    陈奚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的话，只能抱着她。

    没有宋薇，是她一个人、单独的、站在泳池旁边、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、绑着两根漂亮的小辫子的照片。

    陈奚舟连忙扶着她，医生脸色凝重的说：“我们会尽力的。”

    医生给她开了火化证跟死亡证明，让她按照日期去领取死者的骨灰。

    说完，手术室的门就再一次关上了。

    医生让她签字，她就乖乖签字。

    明明你跟宋薇的生日一样，每次我们叫人做蛋糕都是以宋薇为主，你从来没生气过，所以我们渐渐的都忘记你需要过生日。

    “还在抢救，但是失血过多，我们需要家属积极理解配合我们的抢救工作，麻烦你再病危通知书上签个字。”

    为了我，真没必要。

    侧边的窗户里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，只剩下阴郁的乌云，狂风肆虐，卷起周围的的树叶和砂石，俨然是风云欲来的前兆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那这一次，妈妈就先祝你生日快乐吧。]

    她跪了十几分钟，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，医生拿着文件出来喊道：“病人家属！？病人家属在吗！？”

    医院的走廊很长，也很安静，而此时得知消息的陈奚舟急匆匆的赶了上来，就看见宋清杳一个人坐在手术室旁边坐着，又哭又笑。

    “我妈……”宋清杳双目泛红的看着她，“今天穿的衣服，是我送的，风衣加蓝色毛衣，是她四十岁生日那年我送给她的，她今天走的是华江路西侧，那条路直通西村，她是去找我的路上出车祸的，她是为了找我……”

    她抓着陈奚舟的衣服，“她是想跟我说话，可能……可能路上发病了，也有可能出了什么事，怪我，都怪我，我要是不送走她就好了，我要是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‘有救’两个字，她突然停止了哭声，用手擦拭眼泪，推开了陈奚舟后反跪在地上，把头靠着墙壁，双手合十的祈祷。

    问她有没有带衣服来给死者换，需要在现场换，还是去停时间里换，她说没有带衣服。

    我不由得开始反思这辈子，我的教育有多失败，怎么就把这么听话的女儿养成了现在这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