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2/2)

    苏时悦视线上移，呼吸骤然停滞。

    她将药贴收拢、封装，仔仔细细排满一盒。宝贝似的收入揣进袖中，从厢房走出。

    闻归鹤的住所洁净素雅，没有多余摆设，好似暂居其中的主人。

    “鹤……”苏时悦喊他到一半。

    少年一袭黑衣，手捧书卷，抵坐窗边。见到她，含笑开口：

   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：“先前莫领兵喊我过去，告诉了我些事。公子是我来到越州后认识的第一个人，我想与公子分享，不置可否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身子晃了晃，毫无征兆地往前倒去。

    “这样就可以了。”苏时悦长舒一口气。跌宕起伏的心绪，也在此时渐渐平息。她松开药膏，抿了抿唇，低声问。

    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苏时悦刚想再问，眼前忽然绽起一朵红花。雨珠从天边来，滴落在棉布上。

    闻归鹤握住书卷的手又紧了几分：“这是何意？”

    “闻归鹤！！”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了？”苏时悦声音颤抖，“……是惊马的主使又动手了吗？”

    哪来的红墨水？

    她打了水，取过湿布擦拭一圈，再将棉布轻轻贴上。

    腹稿早已打好，可她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。她稳住心跳，努力撑出一个笑容：

    “鹤公子，今日便打算走吗？”

    倒下的同时，有人冲上去，稳稳把他接住。

    她神秘兮兮，笑盈盈地取出药贴，甫一打开，草药的清香，蜂蜜的甜腻，立刻缭绕屋中。

    “是么？”

    趁此机会，把她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吧。苏时悦无法违背本心，痛快做出离开安乐窝的决定，但她可以将她的现状和盘托出，交予闻归鹤做决定。是去是留，都是他一句话的事。

    声音充满焦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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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会有点凉，不要紧的。”她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，用指腹细致压平四角。

    “我是来给公子送东西的。”苏时悦深吸一口气，按捺住鼻尖酸楚。

    少年依然是神情恹恹的模样，长睫不住地忽闪。

    这几日，她一直惦记闻归鹤的手伤。苏时悦从容枝桃口中得知，修士受伤、生病，治疗方式与凡人无异后，暗中搜集不少疗伤药。

    “请公子伸出手来。”

    “苏姑娘怎么来了？刚好，我对姑娘的能力有些见解。若姑娘不嫌弃，我可斗胆给些建议。”

    闻归鹤一动不动，乖巧得与她第一次为他包扎时一样。

    “之前不是说了吗？我会带药过来。我特地求了容姑娘，药材用的都是上等，都是我亲手制作，不必担心偷工减料。”苏时悦道。

    从表面看，闻归鹤的皮肤白皙光洁，看不出受伤的痕迹。苏时悦明白，恐怕闻归鹤用了某种术法祛除疤痕，却没有治愈内部的旧伤。

    闻归鹤似乎不适应有人搂着他，吃力地动了动，想要挣脱。他扶着她的肩，慢慢撑起身子，却又陡然失了力气，一歪，陷进她怀里。

    少年取过茶水，呷了一口，解开护腕，主动卷起袖子，把手递到她面前。

    苏时悦打定主意，动作也加快不少。

    木盒“砰”地砸到地上，齐整放置的药膏七零八落摊了一地。又是一声轻微的响，苏时悦抱着少年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苏时悦抱紧双腿，蜷缩在床上许久。直到太阳渐渐西沉，她自暴自弃地翻身而起，撑开竹窗，从阳台上收起晾干的膏药。

    没听清吗？

    乳香、没药、当归、川穹已经被她一一洗净晾干，研磨成粉，与蜂蜜搅拌，抹在棉布上，刚好给闻归鹤送去。

    “苏姑娘看起来，有些勉强？”闻归鹤的长眉与唇角同时上扬。

    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，在他俯身时，飞快扑了上去，一把搂住他。

    酒红色的夕阳宛如绚丽画布，将三千小世界包裹其中。苏时悦走在院中，仰起头呼吸空气，稳定情绪。来到闻归鹤房间，得到允许，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夺目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，一滴滴淌下。他仿佛感知不到痛苦，伸手抹去，更多的殷红涌出。他听到她的问题，开口想说话，又是一大口血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，没有的事。”苏时悦手中木盒险些坠地，着急忙慌辩解，“只是先前黄马事件着实吓人，我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他回答得有些吃力，像在忍疼。苏时悦满脑子都是未来的分别，并未察觉异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