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(2/2)

    头顶传来意料之中的答复：“怎么可能后悔。”

    攥住那枚冰凉的铁牌。

    想与她说话。

    哪怕知道此举可笑，此行无益。

    闻归鹤低下头，杯中茶水摇曳晃动，倒影支离破碎的屋檐。

    “不去，是吗？”苏时悦不在意笑了笑，手一扬，打算收起令牌。

    “苏姑娘，想要从我这儿，得到什么？”闻归鹤低声问。

    紧扣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，骨节凸起，微微颤抖。他像在与内心冲动做你死我活的搏斗，石塑般，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想再见一面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他要付出什么，她想得到什么？亦或者，他该怎么做？

    少女面无表情，语气生硬：“我看不懂你，才会问东问西。让你觉得烦人，真是抱歉。”

    此刻的自己，可笑得令人发指。

    她态度随意，摆明一副随他决断的模样，无声无息间抓回主动权。

    “我莫非是蛇蝎猛兽，你要避之不及？还是间人叛徒，需得再三遮掩？”

    摇摇头。

    苏时悦看着他，忽然问：

    他半仰起脸，冬日明光透过云层，利剑般贯入眼底。

    “闻归鹤，你说话！”连续两个问题没有答案，苏时悦气恼极了。

    苏时悦：“说。”

    他沦为自己曾鄙夷、讽刺的对象。

    少女神色平静，眉宇间是释然与放下。

    不言，不语，不见，不顾。

    若换了往昔，从旁人口中听闻此事，闻归鹤会不在意地抛之脑后，随口评一句，可叹真心。

    “去之前，我想问苏姑娘一个问题。”他太习惯进攻，只能以这种方式开局。

    “是你做的？”

    可是，他做不到。

    两人一站一坐，一高一低。

    这才是决裂后的正确做法。

    苏时悦握紧拳，伸到闻归鹤面前。指节处挂着圈小绳，五指松开，云州府的认命腰牌悬在掌下。

    私心压垮理性，情感吞噬心智。

    “他太弱了。”闻归鹤道，“与薛听霁合作之人，并不关心她在意之人的死活。你与他同行，会遇险。”

    “是苏姑娘亲口与我断绝联系，我又有何必要，与你言明我的想法？”

    “解释。”苏时悦寒声道

    她会后悔吗？

    闻归鹤伸手在前。

    少年但笑不语。

    闻归鹤其心了然。

    如今。

    艰涩开口，像是走完漫长的崩解之路。

    日光洒落，镀上一层金黄，苏时悦眉目疏朗，仿佛早已释怀先前的委屈，却仍对他说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就擅自做决定，不声不响地把他调走？”苏时悦被他气笑，“这在陆辞岁托付给你的事中吗？就算在，你就不能在四人齐聚时说吗？非要私下支配。”

    玄铁腰牌在阳光下一晃一晃，反射的暖光刺目又惹眼，倒映在幽暗瞳仁中。

    闻归鹤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只要见到她，他满脑子都是，该如何圆先前的谎，该如何去弥补他欠下的债。

    苏时悦很久没有回应，正当闻归鹤以为她不会回应时，少女开口。

    见到太阳前，他对黑暗习以为常。当他被阳光从裂缝照到，适应光线，才猛然发现，他除了这缕阳光外，空无一物。

    “那，原因呢？”

    “三十里外王家，捉妖。云州府建议二人组队，我无所谓，你去不去？”

    少年屈指，轻巧杯身。金声玉振般的鸣响中，闻归鹤静静开口。

    “没有必要。”

    接到传讯的第一时间，闻归鹤启程前往太安司。接下来一路，只要熟悉的人开口说话，他便会不受控制地投去目光，留心在意。

    白影略过，覆盖黑色玄铁的残像。

    闻归鹤：“莫非，姑娘后悔了？”

    “既然你单刀直入，开门见山，我也不和你弯弯绕绕。”

    少年手捧茶盏，仰头，鬓角碎发被冷汗抹湿，紧贴肌肤，白皙如玉的面庞透着病态嫣红。他的眸光束成极小一点，盯着铁块上角的微光，眼中翻涌着极力抑制的渴望与挣扎。

    通天阁前轻描淡写说出的话，早被他嚼碎，重新吞回肚子里。

    苏时悦没想过他答得如此干脆，不由得一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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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将他的寂寥与不堪，照耀得更加荒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