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(2/2)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今天，盛放小朋友完全有理由昂首挺胸。

    直至死的那一刻，他们脑海中对他的记忆仍旧是模糊的。

    “完整了。”余锦康闭上眼睛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“杀光了，四个人，一个都不少。”

    在余锦康的提醒下，张志强倒是对他有点印象。

    在易老师家时，如惊雷炸响天空的枪声，打断了他。

    三岁崽崽的情绪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

    “他看起来，倒是像个好人。”余锦康嗤笑，“有钱了，当上大企业家，穿西装打领带，捐个款就上报纸，学着做体面人。”

    最后，是郑世鸿。

    “真是可笑，说出来都脏了我的嘴。”

    他说，多大的事，至于惦记到现在吗？这是他留在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自己没多久好活了，就算被逮捕也无妨。只是，父母会知道这一切。

    “一个家长客气地对郑世鸿说，谢谢他给孩子化了这么好看的舞台妆。他笑得多有礼貌，还迟疑手中夹着的烟会不会熏到那个孩子，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。”

    余锦康的父母，拿出毕生积蓄，只为了医治他。

    “不管怎么说，咏珊的爹地妈咪和大哥是无辜的，只差一点，连环杀人案里的死者名单就要更长了。四个人或七个人，并不是简单的数字，而是本来应该活蹦乱跳的生命啊！”

    从观察室出来的梁sir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糖果，让他消消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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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角落里那些日子，余锦康很少被看见。那天警察问他有关于詹伟强的事，他说，强哥是个好人，这并不是违心的场面话。

    曾经那个弱小的孩子，在长大后，精心策划这场复仇，亲手了结那些曾经欺凌过他的人。

    余锦康的神色顿了一下，眼底的兴奋逐渐敛下。

    但是，虽然不高兴，糖还是要吃的，房子也还是要给外甥女买的。

    “易冬美、曾绍平和曾咏轩呢？”莫振邦问。

    郑世鸿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起他的。

    他希望他们永远不知道，儿子就是电视新闻上那个连环杀人犯。

    人都是多面的，詹伟强也从泥泞里爬出来，因为理解，他愿意给自己好脸色。

    审讯终于告一段落，警员们揉着肩膀捏着腰，在cid办公室里谈论着案情。

    “我不……”余锦康艰难道，“我不想，他们对我失望。”

    “但就算是这样，也不能成为他连杀四个人的理由！这根本就是丧心病狂！”

    其实不应该杀易老师一家的。

    “我对他太了解了，就算结婚生子，还是狗改不了吃屎。”

    “儿童剧场的所有演出结束后，摄像师给我们拍照。”

    “四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大人，居然合起伙欺负一个十一岁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从前他神采飞扬地站在台前，后来，喜欢躲在人后。

    余锦康说，他的人生是从十一岁开始，被画上刺目的分割符号。

    毕竟外甥女的表现这么突出，他作为小舅，也沾光啦！

    “冷静点，我不是在为他开脱。但这样的案例太多了，小孩生来只是一张白纸，问题是——”

    盛放挂断电话，还很不服气。

    “在电话里，我压低声音告诉他——有新货到，玩得开。半个小时后，他屁颠屁颠就来了。”

    警方沉默着，笔尖停在笔录纸上许久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鬼使神差地，去了易冬美家里。

    而他，将仇恨埋在心底，铭记一生。

    “人啊。”余锦康的唇角牵起苦涩的弧度，“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，才有‘感同身受’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职业使然，化妆师的眼睛总是比普通人要毒辣一些。原来站在自己身后勒紧绳索的，是当年那个没有眉毛的小孩。十几年后，长大后的孩子剃光他的眉毛，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烟，塞到他的唇缝中。

    王经纪太不识相了！

    余锦康提前踩过点，张志强家楼下装着监控，看门的阿伯非常需要这份工作，盯得紧，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起身。而新景酒店，一天二十四小时人来人往，很难避过酒店客人和前台的视线。所以，他把张志强约到废弃的旺角唐楼。

    等回到晴仔的工位坐好，他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自在。

    “谁都不会想到，这个道貌岸然的郑校长身体里，住着个恶魔。除了我，只有我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