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(2/2)

    次日一早，贺雪权来红尘殿陪着用膳。

    乘白羽定定，

    随他去吧，将来有毁诺的时候。

    “此生是我薄你，解吧。”

    “拖累？”

    “怕是鬼修，”

    不知过去多久，

    乘白羽想一想，问：“是鬼族还是鬼修？”

    春行仙君病重，这消息只在仙鼎盟内部和几个医修宗门内传播。

    可是，燕子双时，春日迟时，你又做什么去了？

    “阿羽，”他轻声问，“你有什么心愿？”

    啪——

    见他不信，贺雪权双指向天, “尾生抱柱死, 仲卿赴池亡，若发妻不幸身故，伏愿此生茹素守灵, 决不再娶。”

    乘白羽本来想说不可胡乱发誓，青天在上天道耿耿，仔细将来降雷劫的时候发狠劈你。

    “百死不辞。”

    这日，贺雪权没有一大早跑来，不知备什么去了，乘白羽乐得清静。

    “与我解契吧。”

    没说。

    立在阶上，贺雪权枯立许久，仰天大笑三声，一掌击在胸口。

    木屑镶进手心肉, 贺雪权无知无觉, 兀自目中凝血, “我究竟是, 做了什么孽？在你眼里竟然如此不堪？”

    贺雪权凝声问，“是否还想教我不要认回阿舟？”

    乘白羽问他难道盟中无事，他只道“没有要紧的事”。

    “我想清清白白地走，不想以你道侣的身份下葬。”

    乘白羽试图讲明道理, “无非是追忆弥补, 等将来新鸾入帷，丝萝再结，阿舟岂非拖累你？你与他又没什么父子情分，到时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的心愿是，”

    也清净。

    乘白羽未置一词，却仿佛已将这些质问说尽，贺雪权连呼吸也难以为继。

    乘白羽：“你替我完成么？”

    无用，太迟。

    刚灌完几瓯药，殿外一阵喧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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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英姿勃发如贺雪权，此时形容惨淡灰败，只如一把枯骨。

    而今真正过上这般日子，又好像也没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他默默站起身：

    夏日急需的折扇打在流火九月，炼气裨益的清气丹喂给化神修士——

    “再说你现如今想抚养阿舟, 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阑人静，乘白羽静卧沉思。

    乘白羽懒怠看，他便沉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乘白羽听。

    “我不要你死。”乘白羽安静道。

    似乎贺雪权有意遮盖，不知打什么主意。

    活像要把亏欠的陪伴一股脑陪完。

    “你说过的, 让我最后信你一次, 总不至于要食言吧。”

    乘白羽心事得偿，催促说要歇息，他一步一步踏出寝殿。

    古木无花, 伤心春草，很多事只是徒劳无功。

    贺雪权掌心攫在栏杆上，雕花木栏应声而裂。

    此言一出，满室寂静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乘白羽觑着神色：

    唔，不清净，贺雪权日日来缠舌。

    陪着说话，有时买来凡间的一二点心，皆是昔日两人游历时乘白羽爱吃的，有时带来剑谱、医书，有一搭没一搭与乘白羽翻阅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贺雪权勉力镇定：“千真万确，你最后信我一回。”

    两厢对视，乘白羽道：

    难道是孤鸾泣镜，落叶悲秋？

    寂寂华屋，脉脉无情。

    这种日子，以前乘白羽心里很盼着。因为他独自一人时，总觉得红尘殿太冷清。

    蓝当吕进来，禀告说碧骖山后山有鬼族痕迹。

    -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随便你吧。乘白羽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乘白羽无奈, “我的床榻又如何惹着你了。”

    蓝当吕道，“属下担心是鬼王遣人趁虚而入，愿带人详查，铲除隐患。”

    乘白羽原本的目的是搞得九州人尽皆知来着。也成吧，过犹不及。

    “阿羽，阿羽，你让我随你去吧！到泉下拜你的爹娘，千刀万剐了我！”

    外头正值寒冬，湖水凝涩，鲤庭波涛也是无声。

    “真的？”

    “雪权，就当是我临死的心愿。”

    “他呆在清霄丹地不好么？否则你要如何对众人解释他的身世, 又要如何对他解释我的死因？”

    贺雪权痛哭失声：

    又说：“阿羽，我不会再娶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贺雪权对天发誓，”

    昔日的一双爱侣对视，良久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