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(2/2)

    众人无不屏息眺望，所谓天香，约碗口粗细，高有百丈，直燃上云霄。

    宫商角徵羽，他不懂。

    那么李师焉……

    话音一落，倏尔天光大亮，五彩祥云镶满天边，惠风和畅仙卉丛生，这是天道认可，礼成。

    有些事，注定要成为一根刺。

    一刻钟，两刻钟……

    是否、正如真正的星宿在天上俯瞰他们。

    踏着贺声与仙乐，乘白羽一步一步登上祭坛。

    受封的服制庄严，日月龙纹在肩，星辰山川在背，袖上大小彩绶六匹，腰间玉佩金钩十二器，衬得乘白羽整个人宛若神祗。

    世人鲜知，乘氏的族徽取上古神兽白泽之形，正是白光神鹿。

    再近一些，风解筠、贺雪权各自率领妖族魔族的翘楚观礼。

    乘轻舟四下瞧瞧：“怎么不见师父？”

    最近处一头高大的光鹿引颈屈膝，另一侧乘轻舟和李清霄侍琴剑，面上神情无不欢欣鼓舞。

    乘白羽一步一步走来, 李师焉目光追随, 一直一直望着，默默不语，两人都很沉默。

    乘轻舟张张嘴，不及说什么，蓝当吕率领一众仙鼎盟门人来迎，言道吉时将近，乘白羽摇着袖子随他们而去。

    回过神，外面正殿很热闹，迎客的门人不断唱喏，某某宗门某某门主、长老，谁来了，什么贺礼，什么吉祥话，不间断高声报来。

    乘白羽悄然落地。

    既然承袭父母祖宗庇佑，是否更要铭记他们的冤和仇？

    回首看蓝当吕一眼，乘白羽复问：“怎么，他不在，我便不受封了？”

    长星观观主率先祝嘏，乘白羽垂手肃立。

    漠漠回望阶下。

    观主退至一旁，乘白羽缓步站到祭坛中央：

    淇则有岸, 隰则有泮。

    受天之庆，嘉荐令芳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命运的规训，他听见了。

    白鹿首次降世，乘白羽便从它的神魂上嗅到已故爹娘的气息，神鹿的神魂里刻着他们的遗言，是他们的遗魂召来天道垂怜，他们拼着最后的一点修为留下庇护。

    昭告尔字，咸加尔服。

    “令月吉日，始加元服。

    乘白羽平和道：“你师父昨夜看顾你大半晌，眼下有旁的事。”

    人似乎很齐，又似乎没有很齐。

    这回乘轻舟重伤也是，乘白羽只是温声宽慰一番，嘱咐好生歇息。

    祭坛周遭最外围，九州大小宗门、修士簇拥，近一些的地方，合欢宗莫氏兄弟与仙鼎盟众长老并立。

    乘白羽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长长一段嘏词念完，三叩九拜上前点天香。

    先去看乘轻舟，人已经彻底清醒，诚惶诚恐，对乘白羽说阿爹对不起，我又闯祸了。

    受封大礼完毕，乘白羽直奔清霄丹地，花间酒庐正厅桌案前白衣的李师焉手持册子静坐，抬眼看他。

    这是询问天意的一环，成败在此一举，或不安急迫或冷眼旁观，众生百相，都在睁眼看着。

    乐修们仍在鼓笙奏乐，乘白羽驻足聆听。

    承天之休，嘉荐亶时。

    及尔偕老，老使我怨。

    再往外，更热闹，专修音律的宗门弟子各逞所长，更有百妖齐鸣，一时黄钟大吕钧天广乐，声震九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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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盟主哪的话，”蓝当吕为他整理绶带，“今晨又见光鹿下凡，盟主今日，无论如何都是要受封的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以岁之正，以月之令，以成厥德。”

    每一尊像都高逾百尺，俯瞰山脚至山巅每一个人。

    吉月令辰，乃申尔服。

    “嗯，不来。”乘白羽答。

    “光鹿、光鹿。”乘白羽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“旁的事？”乘轻舟追问，“稍后阿爹受封他也不来吗？”

    乘白羽并未多说什么，这孩子，他如从前一般关怀，但已经鲜少被牵动心神。为人父，好的坏的，严厉的宽容的，他自问已是尽力。

    蓝当吕问了同乘轻舟一样的话，问李阁主怎么不见，乘白羽身着玄衣，纁裳赤舄，气度格外雍容，遥看着铜镜简略道：“他另有要务。”

    只有乘白羽平心静气，揣着手，脸上殊无一丝波动。

    从今而后，你乘白羽便是四界之主，谕达四族，令传千里，八荒六合，唯你是从。

    人群中有人道：“成了！燃尽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