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(2/2)

    “等闲轻抛却，我舍不得呢。”

    乘白羽眼神安静：

    “我召唤雷劫以后，无论是飞升还是陨落，你都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阿羽，阿羽，我曾说与你一同登玉虚天，我对你的誓言总算兑现一项。”

    一阵窸窣，乘白羽在袖中百药囊翻找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说我爱你也很多的。”

    “在我这里白白耗着你了吧。”

    乘白羽四下打量，随即朝贺雪权奔来，“雪权？你怎么也来了？！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为何？他的雷劫这么重。

    被描摹的人也是领情的，珍重收藏，一张不落挂在两人居住过的殿宇。

    乘白羽一点一点说道，“庇护了我的葫芦，庇护了我。”

    贺雪权抱着他慢慢摇晃：

    “不是他技艺高超。”贺雪权静静道。

    至日大雪，乘白羽卜得吉时，择址在鲤庭。

    这样质问天道，寻常修士大多要心里怵一怵，贺雪权没有，坦然无比，解下夜厌掂在掌中。

    是阿羽，阿羽的画像，或坐或立，宜静宜嗔，千百张画悬在梁上，浩如烟海。

    老天你没长眼。

    紫雷一道接着一道，夜厌开始铮鸣，声声不平，阿羽一生行善，从没做过一件背信弃义之事，止戈偃武，保了多少凡间生灵。

    乘白羽也笑，笑意浅淡许多。遂按住人施针喂药，自然而生托出葫芦施展医术。

    这么一看，又是一惊，再看看贺雪权身边的夜厌，他们不仅带着记忆，竟然还带着法器。

    “这里……真是玉虚天？不是说登仙者忘却前尘，我为何还会认得你？”

    雷声震耳欲聋，震得人气海动荡内息乱窜，贺雪权发现在这样的喧阗之中，乘白羽在打坐，他的那只红翡葫芦光芒莹莹，稳稳撑开一隅屏障，一方小天地安稳极了。

    好，好样的阿羽。

    翻着翻着，动作一滞。

    贺雪权想得很清楚，即便乘白羽扛不过雷劫，你天道算什么东西，休想夺他性命。

    贺雪权无意间闯进封禁的凤箫殿，入目雾罥云縠。

    “那你……？”

    缓缓低头，与贺雪权对上目光，面面相觑：

    “阿羽，阿羽。”

    最后几道天雷威力格外骇人，斡波鸣浪，天梁折、地柱劈，贺雪权内府犹如刀割，犹自仗剑不动。

    贺雪权立在一侧云端，目光紧紧钉在风浪正中。

    贺雪权大笑，鲜血喷涌也不在乎：

    一炷香，两炷香，鲤庭之上黑云压顶，雷光荡魄风声怒驰，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。

    贺雪权绕过桌案轻柔地拥住他：

    复道，

    “哈哈，什么天道！还不是被我们破开惯例？阿羽，你还记得我！”

    “阿羽，你先去吧，好么？”

    是他爱你比较多。

    “检点此生，我发现我一生的故事，其实只是与你两个人的故事。”

    举目四望，天光柔和，远处白色殿宇三三两两，近处白沙铺地，玉石装点，繁卉仙草，欣欣向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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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是么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是玉虚天？”

    “莫将阑算什么，”贺雪权怅然，“这才是一生之敌……且永世没有胜算。”

    是……

    豁然之间周遭一静，足下不再是云端，也不再是鲤庭水，而是……

    乘白羽晃得头晕，朦朦胧胧答道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乘白羽青袍一闪，踏入雷阵。

    午时前后一霎雪日天晴，一霎风波漫卷，鲤庭上蓦地掀起丈高的波涛，白日隐匿云海千叠，碧骖山隐隐撼巍，大地震动。

    贺雪权一剑祭出，渊渟岳峙一般守到结界前。

    “阿羽，你感受到了吗。”

    贺雪权勉力笑一笑：“你没伤着罢？”

    乘白羽周身完好如初：“倒是你，”

    说着将贺雪权平放在膝上搭脉，长眉敛起，“你经脉好几处震碎，替我挡雷了？”

    复道，“他于丹青一途造诣极高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的夜厌，”

    倒也有几张画李师焉的，寥寥数张。

    突地云间极亮的紫光一闪，风雷筛霜雪，穿重云疾射而下。

    贺雪权朗声一笑，提剑飞入雷霆中央。

    沉默寡言的隐者，高居云端的谪仙，无限爱意化成浓墨重彩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为何？

    贺雪权摇头：“我不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