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(2/2)

    他没有去擦，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我，胸膛微微起伏。

    我那时觉得，吉苍会成为我最顺手的玩具。

    成群，把自己后背托付给别人，在死亡的刀尖上跳着信任的舞。

    他没有输在我的手里，也没有讨着好。

    我决定要远离他。

    严肃时如石刻的雕像，愤怒时似燃烧的熔岩，冷静时又像深不可测的寒潭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我猛地皱眉，露出困惑的神情：“别对我露出这么恶心的脸。”

    我的出现总带着冰冷的恶意和戏谑的嘲讽，像一根刺，扎进他努力维持的秩序里。

    吉苍找到了我。

    我有手段追踪吉苍的行踪，不同的副本，幽暗的角落，我会如同真正的幽灵，悄然出现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
    在一个名为“遗忘回廊”的副本里，答案出现了。

    我只是静静等待着，看着吉苍这个名字会什么时候被抹除，事实上，他们总会死去的。

    我不总只是在等。

    “我想换取你的钥匙。”他的声音沙哑，“缄默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
    就在他膝盖即将触地的时候。

    吉苍最得力的盟友之一，那个曾叫我刽子手的胖子，被一种无形的诅咒侵蚀，生命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。解咒的唯一钥匙，正被我漫不经心地抛掷在指尖。

    他身边，刚刚被解咒救下的胖子，踉跄着走到我面前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们在生死之间徘徊，只是隔岸观火地笑着。

    纯粹的力量碰撞，野蛮，残暴。

    他看着我，深深吸了口气：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原来一个人的脸上，可以流淌出如此丰富又如此真实的神情。

    有时是在他浴血奋战后的喘息间隙，有时是在他带领队伍穿越险境的刹那。

    人人都是沈自清，却只有一个是吉苍。

    他身上带着激战后的伤痕，眼神疲惫却依旧锐利，只是那份锐利之下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沉重。

    吉苍站在原地，颈侧的血痕在幽光下格外刺眼。

    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
    他为了自己的盟友，会主动去走回头路。

    吉苍比我预想中的水平要高，和他交了一次手，我的愤怒被喜悦一扫而空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我的拒绝斩钉截铁，毫无转圜余地。

    我记住了他的脸。

    那眼神复杂极了，有冰冷的杀意，有棋逢对手的狂热，还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困惑。

    期间，有人倒下，化为冰冷的数字，也有新的面孔带着希冀加入。我看着他们为逝者集体哀恸，也看着他们为微小的胜利短暂雀跃，他们的眼睛真是大，可以一次性容下好几人。

    善是否向恶低头？

    我是恶，他是善。

    然后，在我玩味的注视下，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，膝盖一弯，就要朝着冰冷的地面跪下去。

    不知从何时起，“缄默”与“吉苍”成了玩家口中一组响亮的对照词。

    他成了我世界里一个格格不入的，刺眼的异端。

    “拿着，滚吧。”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
    那把古朴的钥匙被我随手丢在了他面前的尘埃里。

    那张敦厚的脸上没有了恐惧和鄙夷，只剩下一种真诚的，劫后余生的感激。

    一个恶意的念头如同毒藤滋生，我说：“只要你跪下求我，我就可以把钥匙给你。”

    一张对我来说，完全陌生的脸。

    “明明做了好事，也要露出刻薄的样子么？你这个癖好我实在是理解不了。”吉苍走上前，与胖子并肩而立，他的目光穿透我的兜帽，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穿透力，“明明有很多选择，为什么要选择最极端的那一种？一起出去吧，离开这个副本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吉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探究，“这次，你这么早就要远离了？”

    这个副本最后存活率比以往都要高，单纯的杀人其实对我来说没有乐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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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次，我对“羞辱”失去了兴趣。

    我的脚步顿住，像被无形的丝线拉扯。

    比第一次在血池图书馆相遇时更加沉稳强大的他，目光死死锁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