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(2/2)

    他没有挪动脚步，没有去探索周围的街道，只是像一尊沉默的哨兵塑像，目光焊死在那扇紧闭的学校大门上。

    他挥挥手，转身汇入了校服的人流中，很快消失在建筑深处。

    “不要告诉我。”伊索的声音沉下去，淬着冰碴，“是人伤了你。”

    伊索抿着唇，全神贯注，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这对他而言，似乎比任何一次天堂的巡礼都要耗费心神。

    最终，天使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。他走到校门对面一棵梧桐树的树荫下，站定，如同石像般凝固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阳光从斜照变为垂直，又渐渐沉入西斜，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拖曳得漫长而孤独。

    周围人来人往，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短暂地粘附又滑落，他置若罔闻，仿佛与流动的时间长河隔绝。

    巷子深处, 隐约传来少年人肆无忌惮的哄笑和粗鄙的叫骂。伊索没有任何犹豫，迈开长腿跟了上去, 金色的发丝在渐暗的天色中像冰冷的金属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多解释，转身朝着学校后方一条狭窄的, 堆着废弃垃圾桶的小巷走去。

    他背着书包，微驼着背，脚步迟滞，当他走近，伊索锐利的视线瞬间捕捉到他脸上的痕迹，嘴角绽开的破皮，颧骨上赫然印着一块带着血丝的淤青，校服领口狼狈地蹭着尘土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往好处想，至少你不用像普通人那样为打工和金钱烦恼，对吧？就当…自由活动时间，随便在人的世界里逛逛，然后按时来接我。”

    “what？”西奥多笑着问道：“你还在乎这个？”

    “theodore，我不想容忍这个。”伊索接着说道：“是谁？把他领到我面前，或者，把我带过去。”

    伊索沉默了一会儿，但那刺眼的痕迹瞬间焚尽了他最后一丝疑问，只剩下冰冷的，亟待确认的焦灼：“动手的是谁，或者是哪些人？他们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伊索站在原地，看着那扇隔绝了内外世界的铁门。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喧嚣的街道，匆忙的行人，琳琅满目的商店橱窗。

    清晨的街道上，一个金发少年努力蹬着车，后座载着另一个年纪更小的黑发男孩。

    伊索金色的瞳孔骤然缩紧。他定在原地，仿佛眼前的景象违背了某种根本法则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特意挑选的剧本，包括挂彩这部分？”伊索周身的气息骤然凛冽如极地寒风，看上去很不高兴，他向前猛地踏出一步，目光如冰锥般钉在西奥多脸上的淤青上。

    “剧本里可没有你教训人的环节，不过……”他拖长了调子，笑容加深, “我喜欢突发状况, 满足你想法, aep。”

    车轮歪歪扭扭，好几次险象环生，西奥多紧紧抓着后座边缘，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，但终究信守承诺，没发出一点嘲笑的声音。

    西奥多顿了一下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：“你已经辍学了，aep，好比圣域把你驱逐了。 ”

    伊索看着眼前涌动的，充满活力的少年人群，再看看那紧闭的铁门，似乎有些不解：“你一个人去？”

    当放学的铃声尖锐地撕破黄昏的宁静，铁门轰然打开，学生如同喧嚣的潮水般涌出。伊索的目光冷静地犁过人群，搜寻着那个红发的轮廓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伊索的回答斩钉截铁，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。

    “你忘了？我现在也是人。”西奥多抬起头，牵动嘴角的伤口让他轻嘶一声，他耸耸肩，满不在乎：“青春期的人就是这样，aep，他们有时候活像人群里的利维坦，心思污浊，拳头也快。有人嫌我这红头发扎眼，当是叛逆的勋章，你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是你的哥哥。”伊索一字一顿，清晰复述，如同宣读铁律，“照顾你是我的责任，这难道不是你亲口定下的规则吗？”

    终于，他们抵达了目的地，一所有着高大铁门和喧闹人声的学校。

    这些属于凡人的焦虑对他而言确实遥远而陌生，他试图理解西奥多所说的“随便逛逛”，却发现这广阔的人间，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。

    西奥多出来了。

    西奥多沉默了几秒, 嘴角忽然向上扯了扯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也挺意外的。”西奥多说，“但我不在乎这个，现在，我们该回家了，我现在就有点饿了。”

    西奥多跳下车，整理了一下书包带子，抬头对伊索说：“好了，你随便逛逛吧。下午放学来接我就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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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就非得二选一？”西奥多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