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2/2)

    木柜子木沙发木床，窗户玻璃颜色是几十年前的绿色，银铁包边，可不管是地面还是窗台，每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陈今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今日收入，决定不再抢单。

    一个上午。

    最后几层，他没感觉到不适，往上走的步子大了些，一步作两步跨上去。

    陈今起身让屁股换了个地儿。

    对于现在的陈今来说，只有一个清晰的答案。

    陈今在房间的床头柜翻翻找找，抽屉不太灵光，不管怎么只能开一半，他伸手扒拉到里面，掏出一个肥厚的相册，避开他一大堆照片，翻来翻去……

    有着说干就干的一贯心理，他双眼一闭，利落地把棉服外套拉开，毛衣、打底秋衣都捞起来，只迅速瞟了一眼——原本劲瘦平坦，毫无一丝赘肉的小腹上隆起一个微小弧度。

    陈今两只手从脸抹到后脑勺。

    但是这半个月，他跑单子已经减少了一大半，比起前几年不要命一样的挣钱，累都算不上，结果越吃越多，越吃越多……

    看一下？

    家里冷，也没有暖气片。

    得亏是他路上过来的快，餐盒还是滚烫的，一点儿没洒，他放好摆正，拍了个照片给顾客，然后发了句：【实在不好意思，给您造成麻烦了。】

    他烧了壶开水，从厨房边上一米多的小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葱，以及冷藏层的一小罐子猪油，给自己煮了碗面，一个人坐在一米二不到的木头桌子上，几口嗦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老房子没电梯，楼层矮。

    陈今抓住衣角，松开，又捏紧，重复了几次动作之后，他听见自己左右脑博弈。

    门开时还发出咔咔声。

    陈今再往里开了一点儿，连电动车屁股都舍不得让淋，他用u型锁锁了车，徒步上了四楼。

    陈今穿鞋够得上一米八出头的个子。

    陈今踩着干净白袜踏上脚垫，蹲下把在外穿的鞋擦了，摆一边。

    以前他也吃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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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光溜溜的面汤上，浮着一层漂亮的绿葱花和油光。

    他好半天没回神。

    单元楼没有门，延伸出来一截水泥盖顶刚好能挡雨。

    陈今秀气的眉峰一拢，瞪大眼睛，急促而惊恐地说了句我靠，又手忙脚乱地盖上衣服，秋衣都来不及扎进裤子。

    “有没有可能我点外卖就是不想走？”

    陈今整个人都特别不自在。

    ……长大了？

    陈今往下走。

    特么的都四个多月了，要是还看不出来才是吓人。

    他还是那么瘦。

    房子不大，一室一厅。

    两个卤蛋四个生煎一碗赤豆粥，两个手那么大的藕丁肉包，一碗面。

    陈今屁股都没碰到沙发垫子，就饿得烧心。

    陈今放下筷子。

    有路面轻微凹陷的地方积上水，他的二手电动车拼死一搏，搞不好也会出点毛病。

    “确实是我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他刚吃饱了坐着，窝着肚子，更是明显。

    圆润小巧，结结实实一坨肉。

    这一会儿脚步才是轻快了。

    地面的雨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说完就挂了。

    不然呢？

    木凳子和瓷砖摩擦的尖锐声响起。

    他把手机塞进棉服口袋里，拉好拉链，钻入雨里，腿一跨上了电动车，开了老远，最后从各种各样的街道里拐来拐去。

    肉到底长在了哪里？

    这次都不用他手上去瞎戳瞎按，光肉眼就能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就……

    他撞过一两次头顶的水泥白墙，上楼一直保持着弯腰的习惯，到了家，他把雨衣脱了抖了，放在门口一个空的擦得干净的鞋架上，掏钥匙开门。

    陈今一个劲儿道歉，他说话声音清朗好听，不紧不慢，也真诚，无端让人有一种舒服的感觉，两个来回单方面输出，对面显然是不气了，“哎呀行行行，你放楼梯间，我让我儿子下去拿。”

    他低着头，脸埋在自己手臂下，发出一串类似于气急败坏的呓语，谁也听不清楚，再次抬起头，他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，眼神坚定无比。

    五分钟后。

    终于，从倒数第四页的夹层里，抽了一张白色的纸出来。

    陈今知道这单算是马马虎虎了。

    不多时，电动车停在一个老单元楼楼梯前。

    呆呆盯着面前的大碗，安静了一会儿没说话，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：他今天吃了三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