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(1/2)

    “止绛侯和侯夫人,我把他们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平了,牌位供在了太庙,青史留名,可受百世香火供奉。”

    他轻声道:“你……会不会觉得高兴点?”

    没有声响。

    萧潋意没了动静,他无言站了会,手指碰上了门板,像是想使力推开。

    只是指尖才刚碰上,他便活似火燎,猛地又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萧潋意低着头默立,面上表情叫人瞧不清楚。半响,身影便在门前消失了。

    ——三月十九,临近谷雨,内狱中传来消息,萧文壁病死了。

    他的尸骨被一张草席潦草卷着,瞧不清全貌,正被几个狱守搬上板车,是要扔去城外乱葬岗。萧潋意听闻了这个消息,眼也没抬,也没作任何批示。内狱的主管便自作主张,将萧文壁的尸首扔在了城外最荒凉的乱坟堆里——据说那里遍无人迹。常有野狗出没,最喜食岗上腐骨。

    紧接着,谷雨至。

    亥时,萧潋意着一身玄衣,推开了长敬宫的院门,在漆黑夜色中进了院子。

    头顶尖而上翘的屋檐在浓厚夜色中像什么野兽的獠牙。院中久无人打理,空旷荒凉,虽已是开春,却有萧瑟悲寂之意,浓稠的夜色一罩,仍似隆冬。

    萧潋意盘腿坐在了廊庑地板上,檐上系着的黄铜铃铛轻轻摇晃,发出微弱脆响。萧潋意坐下便不动了,神情平静,凝着夜色中的某个小点。

    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
    ——衍真殿中,喀嚓几声轻响,桃蹊解开了徐忘云手脚锁拷,低声道:“大人,您可走了。”

    桃蹊两手捧着什么东西递给他,徐忘云侧头看了眼,见是他的佩剑。

    桃蹊低着头,捧着他的剑直直往前伸着臂,叫人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。徐忘云视线在她手中停了半刻,伸手接过来,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推开了殿门,再没回头看一眼,足下使力轻巧一跃,眨眼便消失不见了。

    身后,桃蹊仍还维持着那低头的动作,抬着空空如也的掌心,久久不起。

    檐上的铃铛又是叮当一声响。

    诺大空殿中,萧潋意独身坐着。

    他前半生,曾有过许多濒死的时候。

    遍身骨缝叫嚣着泛起密密刺痛,五脏六腑似有火烧,像被把灼红了的刀刃刮过。呼吸之间,已有浓浓腐烂味和血腥气从他鼻腔中涌出,萧潋意知道,那是因为他内里肺腑正在寸寸腐烂,要不了多久,便会在他肚子里化成一滩脓血。

    萧潋意静默坐着,像觉不着痛似的。目光直直凝着前面,像是要透过天幕瞧出点别的什么。两年期满,这是他自己选的路,没什么好怪的。萧潋意心无波澜,早知今日,平静地等着时候到,瞧他背影,竟还很从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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