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山雪 第28(2/2)

    可他做错了什么？

    “天命书上，你乃天弃之人，本该死于九岁。”沈玉清怜悯看着他：“你强求而活，便是大罪。你的父母兄长、同门灵宠，皆因你而死，我不可再留你。”

    裴子辰听着，不可置信：“我死之后？”

    数万剑柄对着他，否定着他的所有。

    溯光镜飞落到他手中，裴子辰充满希冀抬头，就听沈玉清冰冷道：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一瞬之间，父母兄长和他同坐一桌笑语晏晏，师弟同他勾肩搭背玩笑，胖胖围绕他身边讨要肉干的画面环绕脑海。

    沈玉清听出他的疑问，平静回应：“你该死。”

    他本就不该活，他为什么要活？

    他颤颤抬眸，看着整个悬崖，都是他过去同门。

    说着，他抬手，裴子辰整个人悬浮起来。

    “蓬莱……真武元君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召……”裴子辰被沈玉清提到悬崖高处，已经快到黄昏，风都仿佛带了暖光。

    沈玉清听着，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听到这话，裴子辰睁大眼，就听沈玉清道：“我知道你们无罪，你死之后，我会为他们讨要一个公道。”

    “庇佑。”

    裴子辰愣愣看着他，茫然重复：“我该死？”

    既然知道他无罪，为什么还要他死？

    那一刹，他终于在十岁之后，再一次失去。

    如果天道是公正，他做错了什么？

    一把把剑如烟火击撞散开，其中一柄直接贯穿温晓岸胸口。

    每一步，就有剑光飞来。

    只剩那个人了。

    沈玉清听着，垂眸看向那面满是鲜血的镜子。

    恐惧一瞬将他淹没。

    “蓬莱真武元君——”

    裴子辰颤抖着，像过往无数次一般，恭敬跪下。

    他这一生，救他者寥寥无几，爱他者死别生离。

    他气息紊乱，整个人濒临崩溃，他张口欲辩，却无言可辩。

    沈玉清静默看着他，语气悲悯，抬手一挽：“你入我门下七年，宗门赠你最后一剑。”

    “这块玉牌你拿着，”女子的声音响起来，“等你日后走投无路，愿意把性命交给我的时候，将血滴落在玉牌上，在心里唤我。到时候，我告诉你，我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是他毁了所有，他就是那个天弃者，他就是那个注定生而弃之的人。

    听到这话，江照雪感觉到灵力涌入，她迅速施法，冷静道：“跟着我念。召——”

    是他……

    他们密密麻麻站在沈玉清身后，属于他们的剑被沈玉清召唤而出，排列在沈玉清身后。

    他浑身是血，抬起手中溯光镜，沙哑道：“请师父……一观溯光镜。”

    裴子辰笑起来，血从他手上浸透玉牌，江照雪终于听到他的声音：“姑娘，告诉我……你的名字吧。”

    音落刹那，上万剑如流矢朝着裴子辰飞击而去，漫天华光飞散，裴子辰静默看着这一场盛大的生命之宴，在引颈受屠刹那，华光乍起，无数光剑从天而下，仿佛他九岁那年，义无反顾朝着那写刺向他的光剑冲撞而去！

    “弟子的记忆、过去，已在镜中。”裴子辰艰难开口，喘息道，“请师父一观，证明，弟子四人无罪。”

    十岁那年，烬骨咒烧尽了他的家。

    性命而已啊，总归要舍弃，若能帮到她，那再好不过了。

    十七岁这年，这万把剑刃，毁掉了他的归路。

    他看着数万同门利刃，茫然无措。

    那个救他的人，那个救他性命的人。

    “庇佑！”

    裴子辰看着天色，无意识喃喃。

    一剑又一剑，等走到沈玉清面前时，众人急急后退，只有沈玉清平静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他该去哪里，他有何处可去？

    是他害死他们。

    听到这话，裴子辰目光震动，他轻轻颤抖起来。

    姑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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