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(2/2)

    他的视线高出修理台许多，刚好能够俯视唐簌。

    痛苦的拆卸环节早已告一段落，江遇不愿再回忆刚才的混乱情景，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，因为既不想和唐簌搭话，也没有其他的事可做，只好盯着修理台的方向发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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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真的没感觉吗？”

    被人一寸一寸抚摸灵魂，无处遁形，无法逃避，唯有任人宰割。

    那一簇微卷的蜜糖色头发，还在眼前轻快的晃动着，仿佛下一秒，就要愉快地哼起歌来。

    从这个角度看过去，这姑娘的眼睛显得更圆，鼻子小而翘，脸颊的线条流畅圆润，缺乏棱角。那双温暖甜美的栗棕色眼睛，此时专注地凝视着手里的银白色金属骨骼，隔上很久，才轻轻地眨一下。

    无影灯下，她握着一把精密镊子，剥开纤维表面的绝缘层。

    那确实是难以忍受的感觉。

    江遇仍然坐在修理台上。

    那样的感觉……

    就像机械师说的那样，改造对他的影响比预想的更大——明明能够完全掌握新的骨骼与器官，但骤然跃升的痛觉、温感、平衡感……都在提醒他身体已经经过了改造。

    唐簌也仍然站在修理台旁。

    江遇看向身前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！你看错了！”

    割裂感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回荡，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提升的改造，却反而让江遇的战斗力迅速下滑，在实际任务中也常出差错。

    “可是，你好像在发抖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队友说的没错。

    若非如此，他今天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着了道，栽在这个举止古怪的机械师手里。

    “还是再加点麻醉吧？”

    他身上的机械部件已经被取出了一大半，脖颈、手臂和腹部，都裸露着银白色的金属纤维和电子元件，结构精密，线条繁复，反射出无机质的冷光。

    因为契合度太高，江遇的情况甚至比其他的队友还要更严重。

    如果更换了某一个部件，就像被硬塞了一个亲密的半身一样，非常不适应，却必须适应不可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？那我重新接上神经传导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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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修理台上散落着许多工具和零件，他安静地靠坐在那儿，打翻在桌面上的机油流入指缝，泛着淡淡的荧光。

    江遇花了非常多的时间习惯新的身体，从最基础的训练开始，一步一步自我重塑，却始终收效甚微。

    苦不堪言。

    仿佛是一个破损的、无生命的机械人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