浸春潮 第41(2/3)

    她说罢转了身向门外走去，出了房间，终是忍不住抬手拭去了滑落的泪水。

    一碗热汤药下肚，陆呈辞这才觉得身子舒坦了些。

    她看着看着，眼底不觉泛起湿意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连忙强压下心绪在一旁坐下。她不忍唤醒他，只安静地坐着。

    她定是哭过了，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愧意。

    她轻步上前，将饭菜轻轻放下，但见他侧脸枕着手臂，眼睫低垂，睡得正沉，衣襟与面颊上还沾着未拭净的血渍，定是又受了伤。

    陆呈辞本欲推辞，但见周身血污狼藉，便又应了声好。沈识因转身出了门，往二哥院中取了身衣裳让他换上。

    沈识因为他盛了碗热汤置于面前，安静地望着他用饭。

    待一切收拾停当，二人重新对坐案前。沈识因斟了两杯热茶，将其中一盏推至他面前。茶盏握在掌心，暖意徐徐渗入肌肤。

    热食入腹，周身寒意渐消。

    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，明明他回答的那么爽快，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屋内只闻箸匙轻响，暖意融融。本该是段极惬意的时光，饭菜也合胃口，可不知为何他的眼眶阵阵发酸。他强忍着，直至膳毕茶罢，心绪才稍稍平复。

    桌上饭菜香气四溢，他起身走到盆架前净了手，方回到桌前坐下，执起竹箸，默默用起膳来。

    他压下翻涌的心绪，走到她身旁，先是仔细关严了窗，又抬手替她理了理秀发。

    她又命人去请府医过来。府医仔细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处，敷药包扎后，又熬了碗汤药。

    这般来回，不觉已过了大半时辰。沈识因始终耐心地忙前忙后，陆呈辞也由着她去，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愧疚，唯有这般亲自操持，心里方能好受一些。

    沈识因闻言立即起身：“不如到榻上歇息罢。”说着便走到床榻边仔细铺整衾枕，“躺下会舒坦些。”

    沈识因回过神来，动了动唇，应道：“好，你在此等着，我让厨房做些吃的。”

    二哥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倒是合身，只是衬得面色愈发苍白。

    沈识因默默收整碗筷，唤来小厮将食具撤下。见陆呈辞衣衫染血，轻声道：“可要换身干净衣裳？我去取二哥的衣物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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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幕洒下这么多洁白，却染不净这人间晦暗。

    再这样坐在一起，却不似先前那般自在，沈识因言行举止间都添了几分客气。

    陆呈辞用膳极快，这是他六年来养成的习惯。不过一会儿，他便吃完一碗饭，菜肴也消灭大半，连沈识因给他盛的热汤都喝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陆呈辞并不多言，此刻说什么都只会徒增对方负担。他饮尽杯中茶汤，轻声道：“两夜未曾合眼了，我趴这睡会。”

    他日夜兼程赶路，滴水未进。踏入京城第一件事便是来见她，此刻已是饥寒交加，疲惫不堪。

    他见她眼睛红红的，不想再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，轻声道：“我有些饿了，可否为我备些吃的？”

    从前再苦再累，纵是身受重伤也从不觉得难熬，今日却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痛，连心口都揪着疼。

    院中的雪被下人们不断清扫着，可雪落得急，刚扫净的石径转眼又覆上一层白。她一脚一脚踩在积雪上，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
    不一会，他就醒了，坐直身子，抬眼正对上她通红的双眸。

    到了厨房，她吩咐厨子备了热汤饭食，仔细端回房中。而此时陆呈辞却已伏在案上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