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2/2)
无边的黑暗和冰冷袭来。
像缱绻的吻别,温柔的归处。
为臣(2)
剑尖刺穿了他的左侧腰腹,压抑到极致的痛吼冲破喉咙。
喊杀声震耳欲聋,更多的刃光从四面八方向他斩落,死亡的罗网骤然收紧。
托付不了旁人。
摧信很想回眸,却只得克制住多余的念想,声音沉淡坚定,“臣,遵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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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多会使冰层不堪重负,而若人少,也必定拿不下这位带伤的影首。
摧信一刀挥出,只觉眼前发黑,他已是强弩之末,却仍是在冰层彻底破裂的一刹那,死死钳制着身旁的刺客头目一同坠落,瞬间被底下幽暗的河水吞没。
赐死的旨意,来自他的父皇。
那时的殷无烬不过才十几岁,还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,而是被无数人视为“祸根”的三皇子。
所有的刀光剑影骤然远离,唯一回响耳畔的,是那声重如千钧的低唤。
摧信清晰地看到,那双盛满帝王威煞的凤眸深处,翻腾着更深沉的东西——被强行压抑的不舍,怕失去的恐慌,恨不得将他锁在身边的独占欲。
它曾是将殷无烬母子打入深渊的楔子,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,是支撑他一路杀上帝位的恨意燃料。
那是他倾尽余力的一刀,化作一道燃烧的赤色匹练,极致暴戾的横扫。
摧信本能地挥刀格挡,“惊蛰”的刀光乍起。然而,肩伤带来的剧痛和迟滞成了致命枷锁,刀锋的运行终究慢了一丝。
如今,此物流落在外,若被公之于众,虽无法撼动帝位,却足以成为政敌攻讦的利器,再次玷污亡母之名,更是对他灵魂的凌迟。
身后的刺客头目也不由得心下凝重,却还是咬牙吩咐,不惜代价地上前追杀。
摧信身形骤动,快得违背重伤之躯的极限,却是向着冰层最为薄弱处而去。
不,绝不能!
“他撑不了多久。”“杀了他!”
刻入记忆中深藏的冬。
既是利刃,亦是软肋。
像困在囚笼里的凶兽,焦躁踱步,却只能对着唯一的出口露出爪牙。
摧信依言起身,垂首行礼。
霎时,死亡的阴风触体生寒。
这汹涌的情绪只泄露一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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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无烬被烫到般猛地松手,脸色重新覆上寒冰:“退下吧。”
作者有话说:
出剑者身形瘦小而快如鬼魅,剑锋直袭向他防守薄弱处。
视野晃动模糊,血红一片。
耳畔是嘶吼与剑鸣,夹杂着自己破碎的喘息,剧痛在四肢百骸疯狂搅动,眩晕如海潮冲击而来,无力感越来越强。
寻常的任务绝不会让摧信去接,可这次的任务非同寻常。
让摧信去夺回并销毁此物,是将极致的信任交付,也是将最不堪回首的伤痛坦露。
他的身躯猛地一晃,死死捂住创口,温热液体瞬间浸透手甲,顺着指缝疯狂涌出。
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,身后那道气息又猛地逼近,随即,对方的声音恍若带着温热的触感撞入他耳中,似情人间的呢喃,“摧信。”
意识在急速流失,剧痛被麻木取代。
而他母妃,那位有着前朝皇室血脉又美得惊心动魄的赵贵妃,已然香消玉殒。
这是极为危险的,人一旦坠入冰河,不多时便会被汹涌的暗流卷席得不知去向,再难回还。
若自己倒下……殷无烬必定会让无数人为之殉葬,代价不计。
一道尖利的破风声将他猛地扯回现实。
皇城的冬天,比荒山酷寒更添几分压抑。
周围的刺客爆发出欢呼,如同群狼。
若无摧信,他血洗山河又何妨?
可是,在这几近崩溃的边缘,一个念头骤然冻结心脏。
可面对当下情况,唯有向死而生,摧信深知这一点。
冲在最前的黑衣人身体纷纷从中断裂,血泉喷涌,这一幕让后续来者几乎肝胆俱颤。
而在此刻,摧信竟是猛地回身,一股源自深处的力量骤然爆发,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,瞬间压过所有喊杀。
所谓的“罪帛”,是当年构陷赵贵妃巫蛊厌胜、秽乱宫闱的“铁证”之一。
摧信本就不怕死,更何况是为了殷无烬。他此次的任务已然完成,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