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4 药石无医(2/2)

    “还冷吗？”

    捕景抬了抬下巴，口吻僵硬，“天凉了，进屋去找一块巾布来。”

    更加腼腆，更加沉闷，系风几乎快要成为捕景二号。

    今天是捕景守夜，屋顶的凉风将他从愣神中剥离出来，他已经请示过了王爷，晚上有些私事要办。

    捕景意味深沉地看他一眼，嘴唇嗫嚅，最终也没能吐出半个字来。

    水已经很烫了，捕景添了几瓢水，他看了看系风，见人没动静，又添上几瓢。

    此行而归，系风像是变了个人，时常望着一处发呆，情绪不再有大幅度的波动，但还是喜欢笑，笑得浅薄。

    沐浴中途，系风又叫捕景添热水，声音打着颤，又急又慌。捕景的视线落在系风的后背，那里有几处新伤，刚结痂，应该是指甲挠出赖的血印子。

    “哥？”

    给猫洗完澡，系风的衣裳也湿了大半，索性提出泡澡，顺道解了浑身舟车劳顿的乏苦。

    二位主子似乎不知疲倦，夜深了，卧房里还时不时有低声的交谈。零星间捕景听到了“蛊毒”，又听到了“邱渊”，他不是有意听见，也知世上的人都一样。

    系风浑身都被烫得通红，却仍缩在浴桶里喊冷，他潜在水下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，惊慌失措，惹人心疼。

    系风张了张嘴，表情古怪，他抬手正欲从捕景怀里接过小猫咪，捕景不自然地退后一步。

    …

    老太医上了年纪了，眼花了，有人来访他又点上一盏油灯，拍拍身边的小板凳，示意捕景也坐下。

    邱衡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，依旧插科打诨，直将逗系风逗狠了，才会见到气急败坏的懊恼与跺脚。

    对于捕景的深夜造访，老太医早就习以为常。系风还养在皇宫里的时候，身子就经由他一手调理，世上除了他，怕是没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是最了解系风身体的人。

    多年达成的默契，不需要开口问，捕景来这里，无非还是为了系风的事。

    捕景的心猛地沉了一下，就和这井水一样，哇凉哇凉的。

    系风乖巧地摇了摇头，“不冷了，谢谢哥。”

    捕景屏气凝神，将身影掩于夜色。他轻车熟路，很快就摸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。

    有人前来应门，捕景压低了嗓子回应，“林老，是我。”

    趁着系风回屋拿巾布的空档，捕景眼疾手快，又舀了一瓢凉水添进了盆里。

    捕景垂眸，望着盆里冒出的热气，眉间隆起的山峰又拧得重了些。他蹲下身来，敷衍地碰了碰水，不动声色地收回手。

    一双灵动的美眸变成了一汪死水。

    “林老，这药方子没用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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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水温正好。”

    捕景身形魁梧，平日里虽沉默寡言，可心思却万般细腻。不会说漂亮话来逗人开心，背地里却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嘘寒问暖，始终扮演着一件隐形却实用的“棉袄”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——”

    三言两语，暗含着的是不善言辞地呵护。

    他添的都是凉水。

    烛影摇晃，窗户纸上映着两具佝偻的身子，老中医搓了搓手，随着而来的就是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
    无论尊贵卑贱，都不过是苟延残喘，谁都没有捷径逃离人间的疾苦。

    系风迟缓地应了一声，歪着头对捕景温笑，说他还是这么细心。

    水波荡漾，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像是悬在捕景头顶的心事，久久不能散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