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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昭雪收起匕首，默默跟在杜蔗身后。出了船楼，才发现今天不同寻常。仿佛满船的人一齐出来，擦拭窗舷、洗刷甲板、挂彩灯、系风鱼，往来奔走，无人不忙。

    李昭雪心中不解，仍然依言蹲下。只见师傅小拇指在碧瓷八角盒一蹭，贴着她唇涂抹起来。李昭雪不敢违背，只任由她弄。

    李昭雪的确忘记了。此刻杜蔗一说，她才恍惚想起阿爹和幼妹。七夕，七夕之后便是中秋...家里不知可还好？

    “蹲下。”

    扶槐问过几句，却从不提老夫人。李昭雪多少明白，这养母女之间关系并不好。她对此并未多问，只借着练武，尽量避开扶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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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口脂果然合适你。”

    这居高临下的恩宠，让李昭雪一阵恍惚。她不觉荣耀，亦不恼火，只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：我大抵是只碧眼猫儿。

    扶槐盛装华服，站在瞭望塔上。她扶着栏杆，俯下身望着李昭雪。笑意含在嘴角眉梢，眼底荡漾着宠溺温柔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将人领走吧。”老妇人接过湿丝帕，一边轻轻擦拭，一边接着说道，“晚饭太吵我就不去了，让她来给我敬杯酒。”

    杜蔗弯腰称是，领着李昭雪离开。

    杜蔗带着一行仆从过来，微微行礼，恭敬道：“夫人这只步摇真好看，配着双刀低髻正合适，十分衬您的瓜子脸。这是润水阁新出的君王醉。刚一到，宫主就让我送来请你瞧瞧。”

    李昭雪闻言看向自己的师傅，见她阖眼假寐，似乎从未开口。老妇人日日如此，盛装打扮妥当，端坐檀木雕花椅上。海风拂面，卷得她发间的步摇叮铛作响。

    潮起潮落，一日日过去。

    “勤能补拙。”

    武学之道，李昭雪天赋有限。然而意志之坚，足让人动容。拉筋松骨之时，疼得汗如滚珠，她也不哼一声。

    她住在龙舰一处偏僻的船楼里，每日李昭雪按时前去。两人一个文静少语，一个冷漠寡言，往往一日都说不上三句话。

    李昭雪快速站起身，从头开始。

    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，映着她微红的脸颊。午后的热风听她轻念口诀，一遍遍踩着同样的步法。夕阳的余晖见她越走越快，脚步一绊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我不在，饭菜谁张罗？破衣谁来缝？家里谁收拾？我不在怎算得上团圆.....

    杜蔗见她不语，又笑道：“宫主最近常念叨，说李姑娘沉迷武学，都不大搭理她。”

    她

    杜蔗手一挥，让仆从将过节的物件送进去。里外收拾干净，一切按着惯例来。

    杜蔗见她怔楞，笑道：“海上不知时日，李姑娘想来忘了今天是七夕节。”

    老妇人眼皮掀起，接过碧瓷八角盒，仔细看了看，品评道：“不错，颜色好，光泽润...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年怕中秋月怕半，中秋一过就歹准备过年...那一匹青布够给阿爹做件新衣裳。唉，阿爹必定舍不得，一直嘀咕让去换半卷花布，倒是可以给小妹做件花棉袄。可棉花太贵，只能将旧的拆了，那倒不合算。不如卖了换些钱，能买两石粟米。再给小妹扯一段头绳，小孩子好哄的很......

    李昭雪听师傅招呼，手腕一扭，收劲散功，走到她身侧。

    她好意提点，却见李昭雪恍然不闻。低头不知想着什么，比刚来的时候还沉闷许多。杜蔗暗暗叹气，心道如不是张脸，宫主肯定早就厌了。

    李昭雪并未听进她的话，亦不关心。她心念家中，思绪随海风千里一瞬，早不在此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