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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宁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字句,半晌方艰难开口,“在见到先生前很多年,我心中对他便已满是仰慕眷恋。少爷,这样的我,纵然先遇到的人是您,心意也是不可转移。”

    他停顿了一下,微微一笑。“但这又如何?逝者已矣,生者,毕竟还是要活下去。阿宁,如今世间,最怀念他的人大约也就是我们两人。”

    不出所料,阿宁的眼睛虽然还红红的,神色却已恢复平静,不复前几日的纠结慌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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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轩原本想将阿宁带去任上,这下安排可就要调整。

    沈轩摇头。

    忙乱了一番,送走了医生,沈轩搂着阿宁倒在大床上,伸手到他小腹上摸来摸去,笑呵呵道。“哎你说孩子生下来更像谁,我还是老爸?”

    他眼睛都哭红了,眼皮微微发肿,玉融粉润,在沈轩眼中却又别带了一番风情。

    他陪医生说了一会儿话,看阿宁还不出来,去敲洗手间的门,敲了好几下,阿宁才拉开一个缝,脸色绯红,手中的验孕棒上,浮现两条细细红线。

    按医生的意思,侍人的身子皮实,坐飞机其实并无妨碍。但他见沈轩已叫来管家吩咐,让把阿宁的东西从行李里翻出来,又要在大屋里添这个那个,便闭口不言。阿宁再问时,也只乐呵呵说前三个月谨慎点也好,过了三个月就不妨事了。

    沈轩当年惊鸿一瞥,看上的便是这样淡定生死,宠辱不惊的表情,如今重逢,心中只有欢喜。

    阿宁原本还只是暗暗饮泣,听他这话,心中又是彷徨,又是委屈,又有一丝的安慰,一时五味混杂,再也抑制不住,竟然痛哭出声。

    阿宁轻咬了一下下唇。被家主当面如此表达恋慕,正常的反应该是受宠若惊,全心回应吧。

    阿宁突然微微睁大眼睛,似乎记起什么。沈轩点头。“对,你在花园中跳舞,遇到的人就是我。可惜你逃得太快,我没来得及问姓名。再见时就已经是在老爷子的寿诞上了。”

    世人只知沈峥在上位时,卧薪藏胆,生聚教训,历经接近百年,终于让积弱之大中华区发展壮大,实力不逊泛美洲。

    阿宁怕的就是这句。如今听到,只觉得心脏被捏得一下,疼得蜷缩起身体,眼中泪扑簌簌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三、三年前春假,您回京述职……”

    阿宁刚哭得太狠,吸气太多,打了个小嗝。

    身为大统领的父亲,为了牵制泛美洲的最强人间兵器,多年前以情人蛊将自己与天盾的负责人性命相连,之后,更为了将对方送离这个世界,以三十年寿命为代价,斩断蛊间联系。

    沈轩并不出言安慰,只将他紧紧搂进怀中,任由他无意识抓住自己手臂,用力到指甲几乎掐破衣服。

    后来爬他床的人多了,想借怀胎一举上位的人更不计其数,他自己的想来反倒淡了,想着儿女这事,归根结底是要随缘。

    可是十年前我没……

    “阿宁,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么?”

    沈轩小时,沈峥公务忙碌,无暇教导,唯有一事坚持,便是自三岁起,每日必须背一首古诗。此刻脑中突然蹦出其中两句,“蒲草韧如丝, 磐石无转移。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阿宁直哭到头晕目眩,眼泪才终于渐渐止住。沈轩下床拧了一条毛巾,给阿宁擦脸,擦了两下阿宁不好意思了,抽了下鼻子,接过毛巾自己擦。

    “阿宁,你心中的人是他,这我知道。我也明白,你肚子里怀着的不一定纯是我的种。”

    阿宁低着头,自然看不见他脸上表情。沈轩心中叹了口气,伸手抬起他的下巴,强迫他目光与自己对视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从小跟着侍父长大,总听他提起先生。说他如何殚精竭虑,苦心谋划。如何为了百年国运,宁可折了自己的寿数。”

    他从未曾想沈轩竟会如此和他坦承心事。但也正因此,他也并不愿欺瞒眼前男人。

    只有少数人方知此间艰辛。而知晓蛊术减寿一事之人,世间不超过双手之数。阿宁的侍父小唯,乃是当年负责蛊虫的巫侍,正是其中之一。

    沈轩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他动作轻柔,如同对待婴儿一般,阿宁自那晚被他半哄半骗,失身于他,之后沈峥长辞于世,及至今日,积累在心中的种种情绪,如山洪泄洪般,决堤而出,眼泪止不住的流。哭到最后,

    沈轩叹了一口气,将阿宁搂在怀中,轻拍他的背。

    沈轩温柔地伸手替他擦泪,“哭什么。我这么说了,就是不介意,你担心什么?”

    他垂下双眸,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着身上衣服的布料。

    “错了。我第一次见到你,是十年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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