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莱因蓝II（上）(2/4)

    我站不起来了，屁股都麻了，震得我大腿都酥酥的，我尝试动一动，可尾骨的地方阵痛，好像有针扎在上面。

    我四处观察着周围，生怕有人走过来坐到我旁边，我很不想和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，不知道为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、你们为、为什么、为什么要、要这样？”我不懂，他们可以不喜欢我，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痛苦呢，这已经不好玩，不好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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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们在干嘛？”班主任从后门进教室上课发现了我们，我以为我会得救的。

    唉，校服穿在他身上好像和我身上很不一样，果然，我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哑巴。

    我龇牙咧嘴地站直，想要扶起桌子，手刚碰到桌子腿，它却倏地滑开了，我偏过头去看，是吴承轩把桌子踢到了一边，他的表情快意又恶心，在我眼里，他的脸是我每天都会拉的屎，一条条，一根根，颜色丑，味道呕，他就是这样。

    我没有再说话，扶着地站起来的时候，尾骨的剧痛传上脊柱，我整个后背都在叫嚣着疼痛，可能并没有我说的这么夸张，但在当时我真的感到很痛。

    我尽力想要向她解释我被欺负了，“我、我、他、他们、他们摔、摔我的、我的笔…他、他们…”我很着急，我无法把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，舌头上好像挂了一个大秤砣，一直压着我让我根本说不清楚，我焦急得手脚乱蹬，企图通过肢体语言让她明白。

    我写不了字了，傻逼。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，因为只要我一张嘴，他们一定会嘲笑我，在学校，我基本是不讲话的。

    “跟你说话呢！听不见啊？你在这写什么写！”吴承轩打掉我的笔，我用的是钢笔，它掉到地上时甩出一条长长的墨痕，墨水是黑色的，滴在红砖的地板上很像血的颜色。

    “没原因，看你不爽！就是讨厌你，没理由的讨厌你！”吴承轩说这话时脸上是得意的笑容，很刺眼。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，说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，起来吧，摔倒了就站起来，光坐着管什么用？”班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，切断了我想继续讲下去的渴望，她将我想向她求助的念想撕得粉碎。

    我看到蒋峰了。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，成绩好，家里条件也好，长得高还帅帅的，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，整理了一下，扯平上面皱皱巴巴的地方，弹掉灰尘，再抬头去看蒋峰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我突然坐到地上，没有任何准备，屁股摔得很疼，桌子被我踢翻了，我回头去看，原来是其中一个小孩趁我不注意抽走了我的椅子。

    恨不知所起，深入骨髓，是最冷的人性。

    没有理由的…讨厌吗？这种没由头的讨厌似幽灵般几乎折磨了我九年的校园生活，它像是传染病一样，很多本不讨厌我的人会因为太多人讨厌我而向我施暴。

    “结巴！说话啊？疼不疼？”吴承轩揪住我的衣领，不停地问我。

    “吴越，你坐在地上干什么？”班主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，她不知道我每天在教室遭受了什么，或者说，她知道但她装作不知道。

    至少今天有一件事是值得我向往的，中午可以去食堂吃饭，我终于可以吃饱了，我掏出兜里攒了很久的钱，买了一份食堂最贵的糖醋排骨。

    “写什么字啊？和我们说说话啊！小结巴！”他身后的人都在附和他，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，又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“结巴！和你说话呢！听不见啊？”吴承轩有些生气，他一下一下用拳头敲打我的桌子，桌子被他敲得晃来晃去。

    我的食指湿乎乎的，上面也沾了墨水，墨水顺着我手指的纹路蔓延开来，像是蔷薇花，很漂亮，我看愣了。

    我业业矜矜地端着餐盘走到了唯一还空着的四人座位上，对待糖醋排骨爱如珍宝，我小心地咬了一口，真的很好吃，甜甜的酸酸的。

    此刻，我能想象我的脸憋得有多红，嗯嗯啊啊的样子有多像个愚蠢的哑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