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滩死水(3/3)

    一旁的柳七微微点头应道：“是，据说周掌事过几日准备来向您辞行了。”

    柳清芝摇摇头，“都是府里的老人了，她也没有后人能照顾她的，祖母与她有多年的情份，她倒不如留下来与祖母做做伴。”

    “据说秋月姑娘一直在劝，想为她养老。”

    “秋月是个好的，不仅处事干脆利落，还知感恩。是个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柳七扬眉一笑，“是，她人好。”

    柳清芝顿住，看着内敛的柳七脸上是满满的骄傲，忍不住挑眉，“人家是个好的，你骄傲什么？莫不是想将人拐走？我可听说秋月喜欢的是白脸书生呀。”

    柳七一张脸憋个爆红，“公子莫要打趣属下。秋月姑娘自然是极好的，”又默了默，想起自己脸既不白，又没什么才华，心里有些失落，“属下不敢辱了秋月姑娘的清誉。”

    柳清芝见他这般严肃认真，也不再打趣他。感情里的事情多纷扰，谁又说得准呢，他还是不干预为好。

    余光见到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鬟站在老槐树下，碎碎念着什么，时不时还伸出食指指着不远处周重的书房。觉得有趣，让柳七安静，两人悄悄靠近。

    那小丫鬟一手拿着扫帚，一手指着书房骂道：“哼，大坏蛋，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小丫鬟。那里那么多的木桩你不打，”她指着一旁练武场上的木桩，“非要对着老槐树出手，难道树不疼吗？难道我扫叶子不累吗？”她越想越气，将又朝着书房骂了几句。

    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笑，吓得她手里的扫帚都掉了。周重现在不在，她才有胆子发泄自己的小愤怒。这要是被人听去了，她就完蛋了，怎么可以说主子的坏话呢？

    蒙着脸就要逃跑，却被一人拽住了衣角，小丫鬟吓得直叫，“我错了，我错了，不要打我。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那人声音温柔，“不要怕，我不会打你的。”柳清芝第一次见有人敢骂周重，觉得有趣。

    小丫鬟从指缝里睁开眼睛，发现是公子，吓得腿都软了，“呜呜呜……公子，奴错了，奴再也不敢了……你罚我吧……”

    柳清芝将人扶起来，“我不但不罚你，我还要赏你。等会儿你去账房领赏银。”

    小丫鬟吓坏了，公子这是怎么了？不罚她，反而赏她？

    柳七却叹了口气，公子又想帮着维护那人，奖赏不过是为了让这丫鬟心里舒坦了，心里不满消了自然不会再背地里骂了。

    “曦之脾气不好，以后还请你多担待些。”

    那温柔的一笑就如春风般掠过小丫鬟的心田，弯腰行一礼，“奴、奴不敢，奴以后定当好好伺侯世子爷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柳清芝将人扶起，双手背在身后，向书房走去。

    推开门，四处皆可看到周重的生活痕迹。他不肯与自己同房，整日里就歇在这书房的小塌上。他只是想来看看，从那些痕迹里窥得一点他近来的状况——做些什么，心情如何，可有烦恼？

    指尖抑制不住就碰上了正中央的玄色铠甲。当初在边关，这身铠甲都由他每日里清理，自回京后他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了。那右肩处一道褐色痕迹如火一般烫伤了他的手，当初周重右肩受重伤，昏迷了数十日，他在床前悉心照顾，所有的事都不愿意假手于人，一心守着他醒来。可醒来后的周重却分外排斥他的亲近。

    那只小心翼翼伸出的手才摸到一点点的温度，就又被狠狠地甩开了。

    “你在做什么？”一人背着光走了进来，沉声质问着。

    柳清芝默默拭去眼底的湿意，转身轻声回答：“我只是路过来看看。”又见柳七也不放心地跟了进来，抬手制止他。

    呵，连柳七都觉得他们不适合单独待在一起吗？

    周重正是酒意上头的时候，脾气也越发恶劣，“你快些离开这里，莫要污了这里的空气。”柳清芝来这儿可不是什么好事，这般心思深沉的人大抵又是想要算计些什么。他也没有兴趣知道，只想让他尽快离开。

    “是。我马上就离开，”一双手忍不住握拳，指尖狠狠掐进掌心，却仍旧扬起温柔的笑道：“等会儿我唤人给你送碗醒酒汤来吧。”

    周重才懒得与他在此处纠缠，他还急着进宫呢，一甩袖转身要离开，“不用了，你快些离开就好。”

    柳七见人离开，才敢探头往书房里看，却见柳清芝身形晃荡，连忙进来扶住。那温柔的人儿只是面带委屈地说道：“他连让我接近的机会都不肯给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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