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地位(2/2)

    “其次，盛汤所用汤勺为造办处特制，可以去除表面浮油，使汤底澄澈。主人饮酒后正忌油腥，孙大人却搅乱汤水在前，奉上油汤在后。”

    容清挪动一下膝盖，面对秦燃后起身，垂手恭谨道：“主人。”

    “首先，若是孙大人有意为主人解忧，便该先了解主人的喜恶。主人喜欢用新鲜食物，最厌恶香菇气味，孙大人却奉上香菇。”

    近乎凝滞的气氛里，秦燃“嗤”的轻笑一声：“阿清，盛汤来。”

    秦燃眼神漫不经心扫过全场，声音不高，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：“你是承平王府大管家，领正六品薪俸。哪里身份卑微？有些人还不及你呢。”

    “王爷，您请用。您喝了酒，用这汤暖暖胃，最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，主人。那么孙大人，奴便斗胆了。”容清仍是跪着的姿势，气势却学了他主人十成十。

    “给本王把碗摔到孙大人脸上。”

    “阿清，你来教教孙大人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都坐。”秦燃随口吩咐，接过碗便开始一勺一勺喝汤，周围鸦雀无声，他也全不在意。

    所有人目送秦燃带着新任管家容清大人离开。前面的人身着杏黄锦袍，龙行虎步，后面的素色背影略微躬着身子，紧跟在一步之遥。明明身份地位天差地别，他们却都瞧出了珠联璧合的意思来。

    秦燃声音像结了冰碴子，旁边垂手听候的太监宫女立马扑通跪下，稍远些的见了这场面，也跟着跪了，寂静像水波纹似的扩散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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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管家教导，奴隶是主人的延伸，一言一行代表着主人的意思，主令奴行，主禁奴止。众人都将眼神集中过来，更不能给主人丢脸。

    “是，主人。”此话一出，容清立刻成为了全场目光的焦点，却稳妥地照原样盛了一碗汤，又在众人瞩目下剥出一枚完整的虾肉，跪奉道：“请主人用汤。”

    刚还气场全开的容清立刻把锋利的尖爪收回肉垫里，乖巧低头把脑袋凑到主人顺手的位置：“奴愚钝，请主人示下。”

    容清并没有任何犹豫畏缩，当下便凛了神色，手腕发力，陡然将碗砸到孙大人脸上，碗沿将额角嗑得通红，带着油星的热汤泼在脸上，孙大人被突如其来的烫刺激得大叫一声，又五体投地趴在秦燃脚下瑟瑟发抖，一声声喊着“王爷息怒”，带着哭腔狼狈极了。

    承平王亲自为新管家扬名立威，底下有些品级底的小官哪里还坐得住，纷纷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。被特地点名“不及”的孙大人更是怕得发抖。

    “碗接过来。”

    容清言语不卑不亢，层层递进。侍上不谨，为官不勤，几句话下来，孙大人身体已经瘫软在地，不停说着“下官知错”。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，就被秦燃截口打断：“阿清，站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最后，奴虽身份卑微，却也知道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的道理，孙大人身为朝廷命官，该是忠君为民，而非在侍奉处下功夫。”

    秦燃神色间只剩漠然，却不怒自威。全场官员连坐都不敢坐了，全体束手站着，等秦燃发落孙大人。

    秦燃不理他，只是摸了摸奴隶柔软的发丝：“阿清，有一句话你说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。本王乏了，就先离席了，诸位慢用。”秦燃最后也没发落孙大人，但谁都知道孙大人的仕途到头了。

    干净丝帕在秦燃放下碗的前一刻奉到手边，秦燃擦了擦嘴，这才舍得搭理连求饶和磕头声都不敢有的孙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