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茶论时事(3/3)

    景明也看着他。

    隔着一层雨雾,景明的眼神犹如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冷涩阴狠,紧锁着他的猎物。顾晏海抿着唇,心头翻滚着一股莫名的无力感,握绳的手竟是轻颤起来。

    上辈子万箭钻心的痛苦他从来都不曾忘记,只是因为身侧有景和,所以不再害怕。

    这辈子,绝不能再错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策马回到将军府时,雨已早早停了。天空尽头撒满赤橙绛紫,乱彩绚丽,空中漂浮着草木泥土的腥气,春柳依白桃倒是好看的很。

    但顾晏海无心赏景,满脑子都是景和。

    觉着心底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,但又堪堪止于答案之前。只差临门一脚的感觉实在不好,他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,脑海里飞快地略过重生以来的所有画面。

    从和小皇帝恩爱一日后的那个侍女,再到方才景明身旁的御林军。七日间度过的时光中,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,景和的蹙眉微笑都有着无尽的深意。无意间提到罢朝时他的停滞落寞,再到金銮殿议事后的呛咳腹痛,以及无时无刻都在小心翼翼地和自己相处,顾晏海都一一想过。

    无论问了什么,景和都只笑笑。

    晏海哥哥,我没事。

    景和会趁着没人抱着肚子喊哥哥,会羞赧地挺着肚子给他揉,会怅然若失地抱着被子哭。在他面前,景和单纯的像一张白纸,可爱又坚韧,一直深爱着腹中的两个孩子,也同样深爱着他。

    景和一直深爱着顾晏海。

    不论是从上辈子还是这辈子,他的情意永远没变。

    可现如今收虎符的是他、传鹤林军包围将军府的是他、御林军监守景明的也是他。种种矛头最后都指向景和,他的小皇帝究竟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景和他还小,应该是欢喜与难过都显露在脸上的年纪,可是孤独和隐忍占据他活在世上的所有时光。上辈子潘群死前曾告诉他,景和一辈子都是孤独的活着,儿时孤独地活在冷宫中,长大后孤独地生活在朝堂之上。

    小皇帝究竟要做什么?

    顾晏海忽然不明白,他拨弄着潮湿的额发,揉了一把自己的额头,。

    又想到小皇帝之前收走的虎符与伪装成鹤林军的御林军。 在将军府外的御林军仅仅几人绝对构不成危险,但人少的好处是方便潜入,再趁着侍卫换班交接时悄无声息地离开,再回到……回到景和身边?

    他派了鹤林军来将军府……又派御林军?

    有什么地方错了。

    小厮拿来软帕递上前去,顾晏海侧手拿来擦去脸上雨水,动了动鼻子,闻到一股烟火味儿,拧眉问道:

    “爹在做饭?”

    印象中他老爹做饭可不怎么好吃,说不定自己炸锅的本事就是从他那一脉相承的。

    “回少将军,老爷在敬香。”

    还好,不是做饭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给谁?”他颔首,随口问道,递回帕子便抬腿要往房里走。

    但这小厮忽然压低嗓音道:“今个儿是先帝生辰。”

    顾晏海一愣,电光石火间似乎全部疑团都通顺连接在一块,盯着身侧那枝白粉的桃枝,一时恍如坠入冰底。

    景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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