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(有很多令人心碎的事情,一一说来也是不够的)(2/2)
车窗外是拥挤的车流,後座上传来孩子们的欢笑。两人之前只隔着一个手刹的距离,但其实六年已经过去。自打襄山温泉之後,柳心一次都没有见到过甘崇。她知道,按照杜明越的性格,一定会对甘崇做些什麽。但当时她已自顾不暇,哪里还能管到旁人的事?再往後便是丈夫离家出走、横遭车祸,柳心跳楼被救,再然後杜朋朋出生,「明心烘焙坊」成立种种往事走马灯似的重现在脑海,柳心想起六年前的甘崇,想起六年前的自己,也想起六年前的杜明越。
等待的妻子,远行的丈夫,暗恋已久的大哥
柳心歉然地对甘崇笑笑,甘崇示意没什麽。
「啊?哦、哦」
甘崇摆摆手,笑着说没事。
「唔,就停在国盛广场吧。」
「世界上哪有那麽多佳话传奇?」他好像在笑,又好像在哭:「心碎的故事那麽多,不一定非要好结局的就像那个等在家里的妻子,一天两天的等待并不如何,可一年年的时光带走的不仅是容颜,还有她慢慢死去的心——独自一人寄希望於没有答案的未来,就像不浇水的花,再顽强也要枯死的——偏偏,在花即将枯萎的前一刻,她收到了自家表哥送来的甘露两人暗生情愫互结连理,隐秘地过着天理不容的幸福生活,然而远行的丈夫突然回家,撞破了两人的丑事」
「而我,就是那个表哥。」
「甘先生,您是在武仁路下还是同光路下?」
甘崇看了看她,又转过头去。
的确,世上心碎的故事那麽多,不一定非要好结局。
眼看着国盛广场就要到了,甘崇终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:「你现在还跟他在一起吗?」
「呃国盛广场那边的房子怕是不便宜吧,甘先生看来是发财了。」
「呵呵哪里,嘉嘉的妈妈在国盛广场上班,我们是去接她的。」
「谁?」柳心问
甘崇顿了顿,继续说道:「丈夫打死了怀着孽种的妻子,却没有对妻子的表哥动手;相反,他以此事为把柄,逼着表哥为他卖命,表哥不得不凭靠色相委身於人。直到好几年前,丈夫在工地上高空坠落,表哥才得以逃脱他的要挟」
说这话的时候,甘崇嘴角有一抹奇妙的微笑。像是曾经被悬挂在博物馆里的精美油画,几经波折後被不知内情的人拾起,然後摆放在铺着粗麻布餐巾的桌子上做餐厅背景——多了几分世俗气,但也多了几分人情味儿。
「之前的事很抱歉。」她说。
在国盛广场下车後,柳心与甘崇道别。说来也奇怪,明明她的儿子和他的女儿就在同一家幼儿园,但自从这次以後,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甘崇。
甘崇咽了口吐沫,生生把话憋了回去。
「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表现慾望很强的,前几天嘉嘉还偷偷涂她妈妈的口红呢呵呵,小姑娘,臭美惯了,我和她妈妈也不好说什麽,这就麽金贵地养着,还望她以後永远都能这样」
「你还记得,我跟你讲的三河桥的传说吗?」
人间缘分,到此为止吧。
两人沉默了一会儿,甘崇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:
「他六年前过世了。」
她的心,又开始闷闷地疼起来。
柳心在後视镜里看见甘崇的笑,心中渐渐平静。
毕竟,不是每个问题都需要答案的。
柳心很奇怪地去看他。
「不知道杜先生最近可好?如今应该也升职加薪了吧?」
「不,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。」
又是一阵沉默。
这个没问出口的问题,让柳心永远没有机会知道当初到底是谁毁了自己的家庭,也让甘崇永远无法得知他究竟毁了多麽恩爱的一对夫妻。命运的误会何止一个?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
柳心刚开始并不太懂;可慢慢捋清楚,她的心都要凉了。
「就是假山後面的」说了一半,甘崇又住了嘴。
柳心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。
车内的气氛实在很欢快。周若嘉把刚刚杜朋朋帮她折的纸飞机拿出来,杜朋朋也拿给妈妈看。柳心握着方向盘不好回头,轻声斥了几句。甘崇微笑地接过杜朋朋的纸飞机,夸赞他心灵手巧乐於助人,小男孩失望的脸上这才现出喜色。
然後是一阵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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