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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回上海吧。”潘诗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
    话至此，潘诗即使想找些话来拖延时间，也觉得实在无意义。

    舌尖在口腔中卷动，她不断地咬住那块软肉。不能说，也不能问。牵了一下手，就够了。

    “我走了？”

    听她说得没有余地，潘诗感到又气闷又委屈，原来还是要走，而且再也不来见她了。

    沉默了很久，潘诗抬头看了陈到一眼。她很舍不得，可是不能挽留，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开口，陈到会不会留下，也不知道如果陈到留下，自己会不会和陈到在一起。怎能开口呢？

    陈到回到出租屋写下一封认罪书，交代自己与死者的身份，叙述杀人动机与犯罪过程，并不写明抛尸地点，只写道：尸体分装八袋，扔在不易发现的八个地方，两袋沉河了，应该是找不到的。

    她喜欢着潘诗，潘诗对她亦不是毫无感觉，但是时间没有赠予一个机会，她们来不及相爱。

    写到这里，陈到手中的笔停了

    尽管雨停了，陈到的车速依然控制在八十，谁也没有提出加速。她们都希望这条路长一点，久一点。

    她写：我原本不后悔杀人，他过去参与拐卖妇女，犯下杀女的罪过，他死有余辜。但是现在我感到后悔，一个人不应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，做这件事要承担的代价太重，不是一命换一命这样简单。我已经认识到错误，一天不想多活，因此我不愿接受法律的审判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    于是她们似是默契地保持沉默。潘诗心想，她不催我，是也舍不得我吗？

    陈到露出一个笑容，一切归零，这寓意很好。

    这问题很难回答似的，半晌陈到才点头：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陈到？”潘诗发觉这个夜里的陈到异常话少，自己应当是等不到她先开口了，便试探着问了一句，“你今天就走吗？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陈到答应。

    等了等，见真的没有下一句，潘诗只好推开车门，回身朝她挥了挥手，淋着小雨慢慢走入了围墙之中。

    陈到想说，我不是会喜欢你，我已经喜欢了你。

    而陈到的目光注视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，像呆住了一般，静静坐在车里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天光亮起，上海的早晨来了。六点过，小雨收住，渐渐路上有几个行人，经过时打量一眼这辆破车。

    最后潘诗只说出一句：“一路顺风。”

    这次等了更长时间，陈到回答：“我不会回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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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到微微地笑了下，点头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下匝道绕一圈，重新回到她们来时的高速公路，向着相反的方向。

    她还想问，潘诗，你会喜欢我吗？

    上海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。凌晨三点，她们坐在车里听车顶的雨声。拉开车门，走三分钟，潘诗就能回到家里，她却不着急。

    潘诗有些沮丧，又问：“那你，还会回来上海吗？”

    她只知道，如果再多一些相处的时间，她会喜欢上陈到。

    雨越来越小，过了不久，竟不声不响地停住了。潘诗拿出手机看时间，小小惊呼：“正好零点零分！”

    陈到守在这里，她没有等，只想再待一待。心口的生气在这无比沉寂的时间里慢慢地消散，七点钟她离开，已无所求。

    进入上海，下高速，回到地面道路，陈到的车速更加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