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母亲（彩蛋：童养媳）(2/2)

    闻澜知道，这就是自己的母亲。

    在初秋的傍晚，合欢花香在空气中浮动。

    “我的母亲叫闻许，未成年遭遇不测，生下我后无力抚养，于是联系了一些人，然后，”她回忆着自己无意间闯入福利院档案室看到的资料，生生咽下一口泪水。“然后将我送到了福利院。”

    “吉利安脊椎骨内侧的肉，”厄里尔开口，嗓音低醇，在安静的餐厅里像大提琴一样流淌。“加上蒙落底安花蕊提炼出的汁液，用拉姆酒佐料。”

    她恨过未曾谋面的父母，在寒冷时，在饥饿时。

    这浮幻的世界，不属于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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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只是个不被祝福的弃儿，不是血统高贵的‘爱吉莉亚’小姐。抱歉没有及时和您说实话。”

    闻澜沉默着，半晌轻轻开口。

    厄里尔平静地看着闻澜将裙子揪作一团，心里像一滩春水，酸涩而满涨，压抑在那缓慢跳动的器官中，几乎让他尝到不能呼吸的滋味。

    在火红的一线落日前，在花园正中央的院落静穆地矗立。

    灵魂战栗。

    贵族不应该有这么快的进食速度。厄里尔无奈地想，语气是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。但她坎坷半生，就容许她这一回吧。

    “莉塔大人是一位温柔而仁慈的伯爵。”厄里尔慢慢开口，垂下眼，一副恭敬的样子。“她资助了许多贫穷，但有天份的孩子；莉塔大人不喜欢古堡束缚的氛围，于是亲手设计了花园和院落，在这里长住。爱吉莉亚大人也是莉塔大人在这里分娩生下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、不要我了呢？”

    “厄里尔，和我说说她。”

    她口中含着食物，眼瞳颤抖。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，然后慢慢垂下。

    “‘巴迪斯格鲁’，你的母亲、莉塔.阿特洛波斯.莱夫霍斯特伯爵生前最喜欢的一道菜。”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少女沙哑、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巨大的金合欢在晚风微凉的季节轻柔地摇曳，风从叶片间穿过，留下沙哑的歌。花叶打着卷飘落，蘸着斑驳的光阴抚过闻澜颊侧。

    漫长的梦境绮丽难忘，但她该醒过来了。

    “请允许我带您去看看，莉塔伯爵的故居。”

    闻澜好像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。她背对自己，身着月白色长裙，长发飘扬，气息温柔而安详。

    她坎坷半生，被迫坚强，被迫独立面对风霜。

    “但您还在发育期，我们再次回到餐厅后请务必不要拒绝草莓蛋糕。”

    她突然觉得，食物有些苦涩。肉质太嫩，太弹牙；酱汁太浓郁，酒液熏得她眼眶发酸。

    他深深看着少女含着食物抬头看向他的眼睛，像是在透过她的身影看着什么人，目光竟是长者般怀念。

    闻澜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，放下餐叉。

    厄里尔看着闻澜，叹息似地道：“因为她爱你。”

    厄里尔看着她，突然感觉自己近三十年没有怎么跳动过的心脏隐隐发烫。

    真像啊，他想。

    他顿了一下，在少女那几声沉重而剧烈的呼吸平缓下后，才开口。

    “我会离开的，打扰您了。”

    厄里尔站在闻澜身后，没有走进院子。他深深地看着闻澜，暗红色瞳孔倒映出少女的脊背，好像在透过她看着故人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可能不是您要找的‘爱吉莉亚’。”闻澜垂着眼，眼白几乎泛出血丝。她死死压住喉头翻涌的哽咽，在记忆里生生扒开结了痂的伤口，带出鲜血淋漓的回忆。

    可她只想要个家。

    她也期待过未曾谋面的父母，站在学校领奖台时，福利院成人礼时。

    像极了年幼时睡梦中抚净闻澜睡梦中泪水的手。

    闻澜咀嚼的动作停下了。

    一切不满怨怼，在踏入这个院子时，忽然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他看着少女额发下通红的眼眶和因为恐惧苍白的颊，轻轻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她轻轻开口，过长的刘海盖住眼睛，厄里尔只能看到她挺直而微微颤抖的脊背。

    男人一阵恍惚，从这声称呼里几乎咂摸出一点甜味和怀念。

    因为她听到自己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，泪流满面，浑身颤抖。

    “主人，虽然为了您的身材，我不建议食用夜宵”厄里尔轻轻牵起闻澜，抚平那双柔嫩的手上因用力而爆出的青筋。裙裾流水般淌下，不留一丝褶皱的痕迹。

    闻澜安静地站在院子里，泪水浸透厄里尔披在她身上的披风衣领。

    少女轻柔却脆弱颤抖的声音弥散在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