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十五霁月(琴音催眠)(4/4)
“舅舅……砚儿醉了……”
“唔……昏……”
“……头好晕,想……睡……”
话音方落,昏软困倦的人儿再也支撑不住,口中绵长地呜咽了一声,便头颈一歪,眼珠翻白,四肢颓然敞开,无知无觉地瘫软在陆平疆怀里,彻底昏迷晕睡过去。
陆平疆脸色阴沉,他静静地凝视着青年安详昏迷的睡颜,又看了一眼桌案上空了的酒壶,再看了一眼毫无异样的众人,最后望向不远处淡然抚琴的红衣男子,锋利的眼睛危险地眯起,寒凉杀意在漆黑的瞳孔中起起落落,终究是平息消散了下去。
他闭了闭眼,手掌在衣衫掩映下狠狠地掐了一把萧亭砚的臀瓣,又用力地蹂躏把玩了好一会儿,才把心里的暴虐戾气压制下去,然后调整了一下神态,若无其事地打横抱起昏迷的青年,起身离席。
他目不斜视地从林霁崖身边擦过,面上平静无波,下颌线却紧绷着,结实的手臂把怀里瘫软温热的身体抱得更紧,手指几乎掐进萧亭砚的骨肉里。
“且慢。”
一个温润的声音从陆平疆背后传来。
男人脚步停滞,却没有回头。
缓慢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,一股淡雅的清香悄无声息地笼罩过来,随之而来是一件温暖柔软的貂皮大氅——林霁崖把自己放在炭盆边的大氅拿了过来,从容不迫地走到陆平疆身边,把烤得热乎乎的衣服盖在萧亭砚身上,从头裹到脚,只露出小半张安然昏睡的脸庞。
“初春寒凉,夜里更是料峭,”林霁崖微笑地看了陆平疆一眼,然后躬身倒退半步,姿态谦恭地低头拱手,语气不卑不亢,“摄政王下次记得为王上准备些厚衣裳,王上身子不好,还是要谨慎仔细些,切莫着凉了。”
陆平疆眼底惊涛骇浪,面上却不显,只是沉默地等林霁崖说完,然后冷然颔首,连半个眼神也没施舍给林霁崖,自顾自地抬了抬抱着青年的手臂,把人儿更深地藏进怀里,头也不回地抬脚就走。
林霁崖缓缓倒退,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,直到陆平疆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,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腰身,把垂落在胸前的墨发撩到肩后。
初春的夜风像刚刚解冻的冰泉,轻柔有之,润泽有之,更多的却是彻骨的寒凉和凛冽。高远天幕中挂着一轮朗月,云丝缱绻,星辰稀疏,一眼望去空寂无垠,又透着一丝澄澈清明,一如月下之人荒芜寂寥的心田。
风从宫门外吹来,裹着淡淡的草木香气,刀片一般刺穿林霁崖冰冷的身体,割裂他发红的细长眼尾,扬起轻盈单薄的衣摆和袍袖。
身形颀长的男子只穿了一身单衣,唯一的大氅给了那个昏迷不醒的青年君王,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夜风里,面朝霜寒,背对孤灯,却丝毫不觉得冷。
他微微侧身,目光远远地越过觥筹交错,拨开嘈杂笙歌,直直地落在那人桌案上的空酒壶上。
那酒壶比酒坛小了不止一点。
林霁崖微笑起来,双拳在身侧攥紧,眼底一片温湿暖意。
如果陆平疆没有离开帝都整整十年,或许他就会有机会知道——
萧亭砚十六岁学会饮酒,每次和商子律喝酒的时候,从来都是用酒坛的。
而且这位青年君王千杯不倒,推杯换盏间喝趴下过无数位乱臣贼子、忠臣良将,却从来没有醉晕过去一次。
“陆平疆……”
一声寥落的冷笑被裹挟入寒凉的夜风里,风悄无声息地卷进喧哗的宴厅,轻轻吹拂着古琴尾端的流苏琴穗。
“凭你,你哪里看得清呢……”
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