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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明越走了。

    支离破碎的肉体，已看不出车祸时血肉模糊的景象。一切都被整理的很干净，很整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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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旁边盆子里的小螃蟹正一只接一只地爬出来，钳子蹭着她的脚板心。冰凉的瓷砖让意识不清的柳心猛地打了个寒战，她一骨碌坐起，呆滞地看着虚空：

    一旁的白大褂公式化地吐着字：“杜先生头部曾经受到过硬物撞击，淤血未消，加上连日辛苦劳累以及疲惫驾驶，导致注意力无法集中……家属麻烦在这里签一下字——那边那位是遗孀吧？来，过来签一下字。”

    她一步一步走过去，走到白色担架旁边。杜父抬头看她，杜母也停止了哭泣。

    她轻轻吸了一口气，然后俯身，在那具烧焦的尸体额头印下一吻

    今日阳光格外地茂盛，让她想起第一次遇到那个透明人时，被掀起帘子后面透进来的浅浅日光。

    而后，柳心一把将白布揭开——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以后别再光着脚下地了，小心着凉。”

    “说！你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！”

    耳边响起空旷的盲音，柳心眼睛一翻，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柳心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，然后撑着马桶边缘慢慢爬起来。她低头看了看手表。过了五分钟。

    明越，等我！

    “把你老公喂饱了，才有力气喂你呀——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心儿，我是混蛋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胸中麻木一片，什么感觉也没有。她看着爬满一地的小螃蟹，猛地想起江边那晚‘杜明越’对她说的话。男人的语气是那么怜惜而满足，就像欢欣地迎接死亡的到来一样。

    女人内心忽地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，让她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收拾好所有东西，冲出家门。

    “往后的路，我不能陪你了。”

    柳心爱恋地抚摸着已经没有人模样的尸体，抚摸着那双曾经熟悉的桃花眼。车祸时的撞击力让骨头四分五裂，而车祸后泄露的汽油则将人的皮肤烧成焦黑。柳心可以想像，这场车祸有多么惨烈，也能想像自己爱人当时所受的折磨。

    柳心站在门口，手上还拿着车钥匙。

    再也没有人把昏倒的她抱到床上去了。

    两年光阴，转瞬即逝。

    来得及的。

    当她再次醒过来时，还是在卫生间。

    柳父瞪了那医生一眼，把单子拿过来签了。柳母则抱着痛哭流涕的杜母好生宽慰，自己也是哭成了泪人儿。杜父站在那白布旁，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。

    太平间里干净整洁，遇害者们的遗体在这里向人世间作出最后的、冰冷而正式的告别。

    “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而当太平间里的杜柳两家父母看到匆忙而来的柳心时，担架上的白布已被盖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