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底下的往来。尽管从前,他总在那些七七八八的宴会上一口一个“九嫂”地亲昵喊她,可之后那一桩金銮案却让他换了性子,整个人变得寡言了许多,不大会再主动跟人搭腔。而为了掩人耳目,他也几乎从不踏进宁王府,偶尔跟皇甫弋南议事都是在外头,因此,江凭阑对他的了解远远少过对喻衍。
她思忖着,或许正是这种陌生感,才让她下意识有了近乎紧张的警惕?
平静了一会,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方才红叶飘来的画面,不知怎得便低头扫了一眼河面,这一眼看去,正瞧见那片薄薄的叶子被河水浸湿,似乎快要沉没了。
她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缰绳。做完这个动作又觉得自己今日是中了邪,淹没一片北岸来的红叶怎么了,就是淹死个北岸的人,又跟她有什么关系?
在此之前,她从不觉得两军对垒是这么煎熬的一件事。皇甫逸生性淡泊,这样的人最是好静,最是有耐性,所以她亲自来了,怕柳瓷那个急性子熬不住。可却没想到,不过这么一会功夫,素来冷静的自己竟也急躁了起来。
江凭阑刚想调整调整心态,忽见对岸的人打了个手势,一部分骑兵便退了下去,似乎是去稍微远些的地方扎营了。
玩持久战?她皱皱眉,也打出一个同样的手势,吩咐士兵们去搭帐篷。
又过一会,对岸的人再打一个手势,皇甫的骑兵们齐齐下马,原地休整,吃起了干粮。
江凭阑有点眩晕,对方明明是神态自若的样子,这下令的架势却怎么比自己还急躁?她盯着眼前有点戏剧化的一幕,心道不休息白不休息,便让己方的士兵们也吃起了干粮。
再没有比这更诡异的场景了。两支本该你死我活的敌对军队,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河,各自啃着手里的干粮。喂饱了自己还不够,也不知是哪边的士兵先优哉游哉给马喂起了草,所有人都跟着这么做了起来。
江凭阑在心里哭笑不得,早知道皇甫逸这么随和,她便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了,如今想走也走不成,眼看着对面人下了马,回了刚搭好的营帐,她开始思考:不会有诈吧,自己是不是也该回去休息休息睡上一觉?
正踌躇呢,却见皇甫逸进了营帐没拉帐帘,开了个正对着南岸的口子,就那么坐在了案几边,一面一勺勺喝着什么,一面望着这头的江凭阑。
她被盯着头皮都发麻了!从前怎么不知道,皇甫逸这么不要脸?
江凭阑一时气恼,也不晓得这叫个什么事,转头就吩咐士兵们将她的营帐位置移一移,非调整到正对着皇甫逸的帐子不可。完了就进去,也照葫芦画瓢似的开了个口子盯着对面,愤愤啃起了粗粮饼。虽然这距离已经看不到太细致的东西了,不过好歹对面人是站是坐是躺,她还是能密切关注到的。
她不知道的是,对面那头的营帐里,在她看不见的角度,还有一个皇甫逸坐在另一张桌案边,瞧着喝着汤药的“皇甫逸”摇了摇头,“九哥,你何苦?”
见那人不出声,真正的皇甫逸又忍不住笑出来,“九哥,我如今虽不大爱跟旁人说话,可你方才的神情似乎严肃过了头,也不怕吓着九嫂。”
皇甫逸口中的“九哥”一面盯着对面气鼓鼓啃着粗粮饼的江凭阑,一面沉声道:“怎么,你还想讨好她?”
他失笑,“这我可不敢。”
九哥那么一个冷情的人,称病瞒天过海请了一个月的朝假,晚他几日出甫京,只身来了亓水关,就为了看九嫂那么一眼两眼,他还能不晓得那姑娘的要紧?别说讨好,就是多看一眼,他都觉得自己有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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