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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子绍险些落泪，用力点头。

    葬礼结束后, 正如郭孝文说的那样, 顾家终于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谢幕秀。

    敏真问：“那你和你妈妈呢？”

    毕竟，她当年恰好发烧生病, 缺席了自己父亲的葬礼。

    敏真不在现场，但是有韩子绍和她连线, 做现场直播。

    韩子绍并不是莽撞无知的孩子，但是对方的轻蔑和讥讽实在将他激怒。他大喝一声，冲过去将人撞开，将书桌护在身后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的书桌, 我要带走的！”

    工作人员讪讪松开了手，不甘心地告状：“你们大人好歹把孩子管起来。尽给我们工作添乱。这书桌登记在了财物名单里，就要抵押给银行的。小孩子不懂事，大人也不懂事吗？”

    韩子绍也有些惊慌：“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, 对着家里每样东西都拍照做笔记，然后挂上标签。收藏的名画, 古董家具, 全都没办法带走。外婆已经搬走了。她在外面有许多房产, 不用被银行查封。”

    工作人员发怒，伸手抓着韩子绍的胳膊，想将他脱开。韩子绍已有十一岁，生得高挑健壮，并不是工作人员可以轻易对付的。

    那工作人员十分傲慢，将韩子绍往旁边一拨：“这屋里所有物品都和你没关系了，小少爷。要怪就怪你家大人吧。”

    又拉着

    顾元卓大步流星而来。

    顾家有一张英国十八世纪的古董书信桌, 设计有十分精巧的小机关。因为韩子绍十分喜欢，顾卫东便将它给外孙做书桌, 并且许诺送给他做生日礼物。

    第41章

    博尔赫斯写过：不以生的高傲冒犯他们, 不比他们更生机蓬勃。敏真自这一场葬礼中领悟了许多。

    秋风萧索中, 亡者归于永寂。

    “等我将来有出息了，我会来找你的。”韩子绍说, “我要向小舅舅学习, 做一个可以支撑起全家的顶天立地的男人！你不知道，小舅舅可帅了！”

    孩子的眼眶顿时红了：“可这是爷爷留给我的！他说了要给我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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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元卓回头朝他看去，冷声道：“你又不是债权方，这屋子里的东西再不值钱，也落不进你的口袋。”

    “妈妈打算先带我回家。”韩子绍更郁闷了，“我要转学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银行上门清算这日, 韩子绍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往他心爱的书桌上贴标签，急忙奔过去拦在身前。

    正僵持之际，只听一声怒喝：“放手！”

    如今的顾元卓，不再是当初那个逢人三分笑的阳光天使。他削瘦而阴郁，高大的身躯给人一股摄人的压迫力，如一头暴躁的黑豹。

    那工作人员冷笑着记笔记，嘴里碎碎道：“不过是个旧桌子，也不值几个钱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顾元卓摸着孩子的头，慎重道，“你放心，舅舅不会就这么放弃了的。舅舅会把我们家里失去的每一分钱都赚回来。将来，再送你一个更漂亮的书桌。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那么我们以后不容易见面了。”敏真十分遗憾。做了短暂数天的室友，她已经将韩子绍当作好朋友了。

    顾元卓深吸了一口气，弯腰把手放在外甥肩上，柔声说：“子绍，对不起，这个桌子不能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顾元卓无意中成了外甥的偶像。

    顾卫东的骨灰终于下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