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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此，他便能在脑中“看”清她的模样了——半边脸在暗处蠢蠢欲动, 半边脸在明处咄咄逼人。

    事不过三，如此三个来回，窦贵生决定放弃抵抗。

    算了，也不是看不清，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呢。窦贵生匆匆擦完脸，转身往外间走，鹿白却赶驴似的，一个劲儿地推着他往里：“床是给你铺的，就别客气了，你这身长，矮榻上也睡不下。”

    窦贵生：……就这？？？

    鹿白盯着他上床，替他拉下床帐，小声道：“我睡了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鹿白：我有问题要问你，一壶茶五文，掌柜的喝走我一杯，我该不该找掌柜的退钱？

    鹿白仿佛浑然不懂男女大防似的，两手托腮，撑着身子趴在窦贵生旁边，又重复了一遍问题。

    窦贵生没回答，拂开了她的爪子。她立马就知道里头的人醒了。

    “第一, 你跟谢嫔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闹啊，你快答, 答完了我就睡觉。”鹿白生怕他动手，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他，一边说话一边踢鞋。话没说完，人就掀起被子呲溜一下钻进来了，动作快得跟钻自己家被窝似的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，里头才传来如同擤鼻涕一般模模糊糊的声音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紧接着，一颗脑袋倏地钻了进来。

    但经验丰富的老太监犯了一个大忌, 他不该把后背亮给敌人。于是，几乎是刚一转身，床帐就呼啦一下飞起来, 他只来得及转了脖子，且还没转过去, 就被敌人飞扑上前，锁住了身形。

    “窦贵生。”她直呼先生大名，“醒醒。”

    “说吧。”鹿白两手攥紧小被子，乖巧地躺在他身旁。

    手指头一伸出来就被鹿白捉住了：“消消气。”

    帐子里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, 窦贵生心知她看不见, 便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脸。虽然他也什么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窦贵生终于肯施舍出他

    学生问题有三。

    天色将将擦黑，窦贵生刚撂下筷子，擦脸才擦了一半，鹿白就急火火地吹了灯：“睡觉睡觉。”

    窦贵生：“我消你——”刚想骂人，又是一口气没上来。

    半夜，两片床帐的缝隙中突然伸进来一只手，晃了晃本就没睡着的窦贵生。

    “我有问题要问你。”

    “第二，你为什么想杀我？”

    他翻了个身，掐断了对话：“别跟我闹，赶紧睡觉。”

    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似乎都有一种异能, 一种可以通过气流辨别表情的异能。譬如此刻, 他的呼吸从鼻尖喷出，缓缓减速，一部分被少女毛茸茸、白嫩嫩的面部皮肤吸收, 一部分反射回来, 跟她的呼吸缠绕, 叠加，干涉形成稳定的明暗条纹。

    帐里的人不知外头的人是不是真的睡了，外头的人也不知道帐里的人是不是真的醒着。

    窦贵生只想早早结束对话，把聒噪的丫头赶走，于是没再推辞，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算是回答。也许上了年纪的太监都有种奇特的习性，到了晚上不想说话，尤其不想跟鹿白说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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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24章

    窦贵生差点一口气撅过去。

    窦贵生缓了又缓，缓了又缓，终于匀上来一口气，颤抖着手指着外头：“出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