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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画了一个大房子，围住他的那句“我没有家”。

    他爸等了会儿，殷显没说话。

    不再用信的格式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，像上课传纸条一样，飞快地将信丢来丢去。

    殷显打到第五遍，那边终于被接通。

    【听上去真好。】

    【我没有家】

    他破天荒地翘了补习班的晚课，把自己锁在宿舍。

    他打断他爸。

    【哈哈，我是活的小仙女。】

    “我是说，读完高中，之后就不用再在补习学校寄宿了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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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等信封再次出现，它湿掉的角已经干透。

    他写了张新的纸，问她。

    良久，那张修补过的信纸被殷显折好，放进抽屉。

    殷显放下小刀，找了只笔，心烦气躁地写下四个字。

    笔筒中有一把用来削铅笔的刀。

    “喂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女生的字胖胖圆圆，最后一个“女”写得飘逸，仿佛跳舞的小人，显摆着把一边的腿翘得老高。

    瞧着瞧着，信竟凭空消失了。

    写完，他随便折了折那团烂糟糟的纸，把它塞进信封，更改了信上地址。

    殷显瞥向地板。

    他想做点别的事，无关学习的事，然后呢？

    “当然，大学都有宿舍的。”

    里面的信纸变得破破烂烂，部分水笔的字晕开——“那你是不是很少有时间能回家？”这行字花得特别厉害。

    【你的城市在下雨？】

    殷显想了会儿，问。

    殷显看到了它。

    书包因为大雨湿了大半，信没能幸免地被泡软了一个角。

    那大房子有烟囱、窗户、梯子，门前有石板路；房子外面有太阳、几朵花、一颗树，一只蹲在房子旁的小兔，波浪线状的一些背景大概是小河。

    那人仍旧用了旧的信纸，纸也被弄干了，破损的几处被细心地贴好透明胶布。

    这次，她没有写字。

    在他准备划向自己皮肤的前一刻，数学书被他的手肘碰掉，里面的信封掉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之后？你会上个好大学，读个工程类专业……”

    他拿着话筒，刚想要叫住他，电话另一头掐断了。

    他没忍住，将那把小刀从笔筒抽出来。

    【你是活人吗？】

    【我这儿一直是晴的呀。太阳特别大，春天的山上超多的花开了，天空蓝得不可思议。明天是星期六，我不上课，会和妈妈去小溪边捉鱼。】

    他心里憋着一股烦闷的气，指甲在皮肤掐出深深的印。

    17岁的殷显，有许多时刻会感觉恨自己。

    【你那里下雨吗？】

    对方回信得很快，快得好似握着笔，原地等待着他。

    殷显展开信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线条简单的画作，分辨那些圆圈和方块代表的东西。

    殷显下巴抵着桌面，盯紧信封等待。

    他捡起那封看上去也很狼狈的信。

    “爸。”

    他爸的声音干巴巴的：“说呀，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殷显想不到他有什么兴趣、有什么解压的方式，甚至想不出一首爱听的歌。

    “我忙着呢。你要没别的事，我挂了。”

    这样，还能被回复吗？

    全是书，书包、柜子、桌面，只有书。找不到别的。

    “我读完高中，之后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