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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陶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，是一张贫困补助申请。她看了半分钟，将申请表揉成一团，狠狠扔到前面墙根下。

    孟悠一直不曾动作，看着被扔掉的纸团沉默片刻，起身过去，将那团纸捡回来。没有强行塞给陶惠，孟悠拿在手里，也不看身侧，声音恍然幽远：“其实，做一个好妈妈，真的很辛苦。”

    这么两句，沉默又重新漫上来。

    晚自习的闹剧在第二天越演越烈。生活委员代收的班费少了，虽然不多，几十块而已，结果差点闹得打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最后告诉你一遍，我没拿过你的东西！”陶慧说着，抓起书，狠狠朝吴馨婕一掷。

    陶惠不说话。

    大概有些情绪憋了太久，需要发泄。孟悠安静地听，陶惠也沉入自己的煎熬中。

    穷人家的孩子，不仅要早当家，连心理也被迫成熟得比同龄人快。

    “不管我和班上哪个同学发生口角，他们就会用一种侮辱性的语气叫我煎饼妹。吴馨婕和王玥也是，值日我不愿意多做份外的工作，被她们讨厌，她们就跑去我妈摊子上买了好多张饼，带到教室分给同学，说些难听话故意取笑我。”

    吴馨婕没有明说，话里话外却直指陶惠，陶惠前一晚砸了书，这一回揪住吴馨婕的领子，要不是

    顾忌学生情绪这方面，张信芳是真的做的很不错。

    陶惠已经冲出教室。

    孟悠叹了口气，把纸团装进口袋，“这个表格我帮你收着，你再考虑考虑。如果改变主意了，就找我拿回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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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悠和井蓝异口同声，谁都没叫住她。

    “她们每次嘲笑完，回去我就和我妈吵架。我知道不是她的错，知道不应该迁怒她，可是就是忍不住。我每天都不想上学，一想到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，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……”

    走近了，脚步声被听到，陶惠猛地抬头，见是孟悠，绷起的肩膀慢慢放下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陶惠忽然开口：“……我妈妈以前在我初中学校外面摆摊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孟悠侧眸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花坛旁安静了许久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没偷。”一开口就是这三字，她的辩解低沉。

    孟悠转过头，就着路灯的光看身边的陶惠。她脸上情绪太过复杂，无法形容，那双微红的眼里干涩得流不出眼泪。

    孟悠在教学楼旁的花坛角落找到陶惠，她抱着膝盖坐在那发呆，面色和夜色一样浓沉。

    陶惠还是不做声。孟悠知道她这时候听不进去，不再多说，静静陪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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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悠率先打破沉默：“刚刚张老师来过班上，我说你不舒服上厕所了。”

    孟悠拍拍她的肩，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陶慧动了动，半晌说：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秉德的贫困申请一般是老师上报名额，张信芳给她办了这个，必是知道她家条件不好，但从来没在班上说过。

    孟悠坐到她身边。

    吴馨婕被砸得正着，啊了声，“你有病是不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每天放学，我妈都会给我准备饼，我做完作业就给她帮忙。一开始我很高兴，可是后来，渐渐的，我们班有些同学就在背后笑话我。”

    “陶惠！”

    “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，叫煎饼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