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七章 燃香(2/2)

    看着他的面色苍白了一刹，她满意地收回了手，执起调羹继续吃粥。

    那火热的、冲动的、失控的渴望，差一点就成功谋杀了他的理智，不顾师傅还在一旁，呼啸叫嚣着冲刷过他的每一条血管。

    他颓然地垂头，以手掩面。

    他怎可如此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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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在明明知道兰珊是妹妹的情况下，居然还对她产生了欲望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她不过是借机刺他的心。

    兰珊上前一步伸手递过来，他不由自主地退后，但看到她那双盈盈剪水眸闪过一丝黯然，他又心中不忍，只退了半步就停了下来。怕她再靠近的话，自己这微笑的伪装便要维持不住，他只得主动伸出手去接那玉膏。

    他的手，他的伤，她怎么会担心。

    那温柔如春日暖阳、可化秋季初霜的双眸，深暗如墨。

    压下心中的苦涩，他准备走，兰珊却又道：“等一等。”

    “百川……大师兄……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挺得笔直的脊梁，重重靠于门后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他找来客栈的小二，“我要另开一间房，劳烦送一桶井水来。再给地字二号房，准备沐浴的热水送去。”

    百川不欲多言，他踏入新开的房间后，立刻转身将门窗都紧闭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需要。”他看了一眼师傅，后者没有发现什么异样，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这个药膏给你。”兰珊放下粥碗，转身去床榻边拿来了生机玉膏，虽然没了盖子，瓷盒中的膏药却还有大半。

    风清月朗，也会说谎。

    他得不到救赎，亦得不到宽恕。

    他心思都在兰珊身上，几乎整夜未眠，天才蒙亮就起身借用客栈的厨房，亲自为她熬煮了一翁甜粥，自己反而到现在水米未进。即便心中很想留下，很想亲眼看她吃下他为她准备的餐食，可他知道自己不该留下来，师傅会将她照顾得很好——之前在含元殿，她高烧不退都是师傅亲自照顾的——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和身份留下。

    百川离开房间后，脚步从沉稳变得虚浮又急躁。

    “你的手……怎么了？”她侧头，视线落在他伤口交错的手上。

    纵使胸腔中再雷霆万钧，唇齿间也只能云淡风轻。

    “新开的房间要送井水吗？”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。这个时节的井水可以凉镇瓜果，端的是彻骨冰凉。

    “再说，这药膏还是青宇给我的，”她朝青宇浅浅一笑，语气轻飘飘的，“我不过是借花献佛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，这个太……”他本想说这药膏太过珍贵，完全没必要用在他这皮肉伤上，但想到师傅并未对兰珊言明过生机玉膏的稀有，他也不好一语道破，于是话锋一转，“我自己带了药膏，一会儿就涂。”

    “一点小伤，无碍。”他手指蜷缩，面上只是平和一笑。

    那总是逸出清朗笑声的双唇颤抖着，终于发出困兽一般极低极低的悲鸣。

    “这次下山，谢谢你对我多有照拂。”皓齿轻分，她的话语清晰入耳。她直接把玉膏放在了他另一只手上，同时抬眸看向他的双眼，灵动的目光似乎只余一片寂静，“我不想……欠你良多。”

    “收着吧，”青宇对大弟子缓声而言，“退下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娇软，重现于脑海中。

    他的眼前闪过兰珊的一双眼，时而笑意时而失意。与她的纠缠亲昵又在眼前涌现……

    如此罪不可恕，如此罪不可赦。

    长睫垂下，仿佛寒鸦的羽翅颤动，掩不住他目光中的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