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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好在糕坊的墙壁里头是竹篾，马氏只是撞上额角，没有伤及性命。

    可母亲却不愿回来。

    本以为只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，没想到才不过两年多，他的心愿就实现了。

    最后母亲得救，裴英娘打点好一切，淡淡问他：“你还想救你的阿娘吗？”

    蔡四郎之所以不畏生死，积极为棉种一事奔走，除了报答裴英娘的救命之恩外，还想多积累一些功劳，为马氏求一份赦免。

    他顿了一下，脸色灰败，声音渐渐低下去，“阿娘让我听公主的话，公主让我做什么，我就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捏紧双拳，双眼血红：“救！”

    他手足无措，六神无主，马氏又以自己的性命胁迫他发下毒誓，他不得不做出退让，眼睁睁看着马氏替自己赴死。

    蔡四郎站在花丛前, 清秀的脸孔掩映在烂漫春光中, 眉宇之间阴郁难除。他右边脸颊上有条浅浅的伤疤，从眉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处, 不仔细看, 看不出来, 从侧面看上去, 就有

    蔡四郎心事沉沉，脸上没有一点欢喜之意。

    第59章 五十九

    发现蔡老大气绝身亡的时候，蔡四郎决定去县衙认罪，马氏也是这么逼他的。

    廊檐下郁郁葱葱, 草木葳蕤。春风拂过, 树影婆娑，花朵扑扑簌簌，落满石阶。

    蔡四郎当时只有十几岁，无意间害死亲父，痛苦不已——哪怕阿耶不慈，亲手把他卖给胡人为奴。

    蔡四郎没敢跟进厅堂，站在廊下，沉声道：“阿娘很好，南方天气温暖，雨水丰沛，阿娘自到了那边，从来没有生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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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以为母亲只是说说而已，毅然决然离开家门，前脚刚踏出门槛，后脚就听到哐当一声，马氏果真撞墙自尽了。

    他没想过要从裴英娘那儿得到什么帮助，完全是凭着本能行事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，如果母亲死了，他就一把火烧了大理寺。

    他甚至把从未见过面的裴英娘拖下水。

    裴英娘记得马氏崇佛, 笃信因果报应，她自己不愿意回来, 那么谁也勉强不了。

    除非蔡老大能死而复生。

    他遇佛杀佛，遇神杀神，天天干着刀口上舔血的差使，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——裴英娘以献出棉花种植园为契机，开口为马氏求情，朝中大臣生怕她会反悔，头一次上下齐心，赶在一天之内办完所有程序，免除了马氏的流刑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，为了救母亲，什么法子都使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裴英娘点点头，眸子里似有揉碎的星光，“那就老实听话。”

    蔡四郎欣喜若狂，预备南下接马氏回长安。马氏却托提前去打点种植园的人传信与他，她甘愿待在流放之地，做一辈子的苦役，为他赎罪，如果他强行带她回长安，她立刻一头撞死。

    他才是推倒蔡老大的人，马氏为他顶罪，免除了他的刑罚，也让他从此陷入害死亲父、连累亲母的自责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