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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陈朝规定宦侍年过半百可放出宫去,那名宦侍当年恰好到了年纪,在秦淑珍初初被诊出喜脉时便离开了未央宫。

    道理讲得通,但未免太巧,以魏尝敏锐,当然不至于到此为止,所以当即离开长安,往宦侍故乡一路查去。

    这一查,发现宦侍在老家原本有个妹妹,早年因家中穷苦被卖去给一财主做妾。但碰巧的是,这名妇人却在宦侍还乡的同年末病死了。再细打听,便听闻其人死时,连个收尸的亲眷都没有。

    由此倒可猜测,那名宦侍兴许根本不曾回到家乡,否则岂能不叫阔别多年的妹妹入土为安。

    事情查到这里,虽然模糊,却足够判断了。再搜挖下去,动作太大,容易惹起注意,魏尝也便打道回了府。

    薛璎听完来龙去脉,跟他持一个看法:巧合太多,就不叫巧合了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问题是,秦太后的儿子到底是谁的?

    薛璎大约记得那孩子的相貌,五官还未彻底长开,很难判断究竟与哪个外男相似。细论起来,眉眼是像秦淑珍的,但鼻梁骨又与陈高祖一般俊挺,并非全然不随先帝,光看表面,倒暂时辨不出端倪。

    魏尝说:“那就看,谁才能让秦太后冒险生下他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眼下毫无头绪,要直接查秦淑珍与谁有染,孩子的生父是谁,根本无从下手,所以只能靠倒推法猜测——

    秽乱后宫,混淆子嗣是皇家大忌,是不可饶恕的死罪,一旦坐实便注定牵连母家,不论他秦氏攒过多少了不得的功勋都彻底垮了,且永无翻身余地。

    以秦家野心,最终目的必然是皇位,所谓扶植傀儡皇帝,成就一人之下,不过是个过渡期而已。秦淑珍彼时已然稳坐皇后之位,来日便是太后,就算她扶上去的不是亲儿子,又有多少妨害?

    她全然不必为了添个儿子,冒这样很可能让秦家大业功亏一篑的生死之险。

    所以,她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男人生儿子。之所以历经怀胎十月仍未反悔,坚持生了下来,更多原因应该在于孩子的生父。

    这人一定不是简单角色。或者,秦淑珍有借他势力,拿孩子绑住他的意思。也就是说,值得她冒险的不是孩子本身,而是这个人。

    片刻后,魏尝与薛璎异口同声:“诸侯王?”

    大陈朝众多诸侯王一直是个很麻烦的存在。

    天下初定时期,陈高祖为稳固江山大肆封赏异姓功臣,但数年后便察见其中弊病,唯恐步了前朝后尘,就又开始削弱他们的力量。

    陈高祖在位后期,几乎全将精力花在了这上头,一面拿以秦家为首的在朝权臣威慑他们,一面也向其中一批好欺负的异姓王下手,将其下封地转手给自己的几位手足兄弟,改封同姓王,或将其下封地实行再分封,借以分散、削弱他们的实力。

    时至今日,能轻易削干净的早已被处理,留下来的异姓王侯却没一个好动,而且动了一个,就可能牵连出一堆。

    这也是卫王和平阳侯明明都非大雄大杰,甚至有点智力堪忧,可薛璎面对他们时,却只有竭力稳固,而不可轻举妄动的原因。

    所以,若说倘使秦淑珍当真对谁有所仰仗,这个人,十之八九是诸侯王级别的。

    但问题是。

    魏尝摸摸鼻子:“就算把范围缩减到诸侯王,那数目也不小……”说罢掰着手指头算了算,“王国有七,侯国数十,其中多数异姓,也有你的几个叔伯。这要查起来,我得把大陈跑个遍,一处一处暗访回来,怕都赶不上过年节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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