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5章 春日宴(2/2)

    马车开进皇城，玉枢心里一紧。想起自己不再是柳皇后，心里平静下来：“百年前，我曾是这皇城的主人之一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，你活了多久了？”

    后来，江裎利用柳千落的家世，使自己的势力更上了一层。沉浸在事业中的江裎，逐渐冷落了柳千落。她一直告诉自己，总有一天他大事了了一切都会好的。看他劳累，她为他做羹汤红袖添香。他要打仗，为了不拖累他，不断在亲卫护送下被转移。一年到头聚少离多，更遑论有个孩子。

    她是前朝隐退的高官之女，也曾和他有过一段年少的爱情。不过，对于江裎而言，更重要的是，她的身份和家世能助他结交更多人脉。爱情固然重要，对于江裎而言，现实才是他最先考虑的东西。而她，却完全相反，在爱情的甜蜜中，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江裎。

    如她当初所言，他对她不好，她走了，再不理他了。江裎忽然觉得从前热衷的一切，有些索然无味，他曾经最想与之分享的人已经没有了，他还做些什么呢。

    江玉成想起，开国元帝在元后离世后，便传位给长子，自己做了太上皇，云游四海，再不理朝政。他忽然发现，自己梦中的景象与元帝的经历出奇地相似。心中有了些怀疑。看着柳千落熟睡的侧影又不好问出口，只能埋在心里。

    “不多，这世才堪堪二十年。那是我无数个前世中的一个了，”柳千落长时间醒着没有真元补充，有些疲累，靠在马车壁上假寐，“到了叫我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江裎，我嫁给你了，你可要好好待我。若你对我不好，我就走了，再不理你。”

    江裎笑着应了，看着自己欢喜的女子终于成了自己的，那一刻的喜悦几乎让他忘记。

    他还待再问，玉枢已发出均匀的呼吸。

    柳千落等待的“一切都会好的”日子没有到来，两鬓爬上了银白，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。想起他年少的承诺，似乎兑现了，又似乎没有。

    那世，她的确是江裎的妻子。江裎出身不高，却极其聪明和果决，更有非凡的判断力和眼界，在短短时间内在乱世利用江湖草莽发展了自己的势力。

    眼看着江裎终于做了皇帝，他需要老世家支持，告诉她让出皇后的位置，他最爱的人还是她。只这一事，她不依。后来她抗争成了，元后是她的了。但她阻不了他纳三宫六院以平衡稳定朝堂。

    他一直觉得她不可思议的坚强，这一刻他才明白她也脆弱得一场病便能带走。年少时一直站在身后等着他的女人不在了。他用了最好的棺椁，最好的陪葬，也弥补不了他内心的内疚与寂寞空虚。他曾许诺功成之后，一定带她去游览一次自己的江山。如今再也没有兑现的机会。

    她身份不够高，学识不够渊博，花了十二万分努力去学习做皇后。宫城中，步步惊心，生怕行差踏错，使他蒙羞。后来，他们一个汲汲于朝堂，一个埋首于宫务。竟是两相分离，比从前更是聚少离多。他知道她会一直在那里，他知道她会理解他支持他，所以放心周旋在宫妃与朝臣间。更因为，他知道，她爱他，比他爱她多了很多很多。

    一年春天，劳累与忧思愁绪使她病来如山倒。察觉大限将至，她差人传话想见他一面，而此时他却在大将军之女怡妃床上。他以为她会等他的，后来他看到的却是她睁着眼睛望着天的冰冷的尸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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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玉成心里一震，猛然想起：开国皇帝江裎的元后，便是姓柳名千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