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1章 降世(2/3)

    举起手对着月亮，月光透过白皙修长的手指，照得他脸上的疤痕越发狰狞。

    玉枢心中慌乱，抚摸着箜篌唤着他的名字。林青变了回来，垂眸抱膝坐在地上，身体脏得几乎看不见原先的肤色。

    小青龙看着玉玄温柔的笑容突然问道：“阿爹，你是不是要死了？”

    扣住玉枢的手指紧了紧，林青看着玉枢的眼睛：“这双眼睛和腿，你更喜欢哪个？”

    一日她终于在空院的荒草里寻到林青，他变回了箜篌躺在墙角的荒草里，像被遗弃的旧物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玉枢只好看着他。林青的笑容冷艳无比，像黑紫色的曼陀罗，罂粟的果实汁液，一点点在她心上腐蚀。

    屋里早就没有镜子，但玉玄自己也知道，他的身体已经朽烂。上次陪小青龙玩，玉玄的手在嬉闹中被不慎折断了两指。青龙吓坏了，再也不敢咬玉玄的手指玩。

    青龙虽小，但已经明白什么叫死亡。即使白子骁和江裎送了最漂亮的海珠给青龙，她也开心不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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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玉枢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，下意识答道：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从空气中抓握住一支匕首，林青快速反手在自己脸上一划，从脸颊一边横过高挺的鼻梁割到另一边。“林青！”玉枢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。下手太狠，连皮肉都翻卷开，血腥而狰狞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不要你。”玉枢不敢看林青的脸，哪怕想到都让她心痛。林青赢了，赢得让她刻骨铭心，却是用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式。

    夺过林青的匕首，玉枢捧住林青的脸。

    远处看不见的墙角，青龙正在玉兰树下玩耍。那一棵伸出墙外的玉兰，慢慢长出毛茸茸的花苞，不到一刻钟开满了莹白的玉兰。玉兰在月下染着银灰的光，平添妖媚。

    真漂亮。林青小声说道。

    林青身上散发出巨大的悲伤与绝望。她就那么不经意的一句话、一个动作、一个眼神，林青却受到了莫大的伤害。

    伏下身子，头枕在玉枢腿上，林青伸手摸上玉枢的脸颊：“不要逼我。你想要的都给你，只是不能不要我……”

    严冬对于碧沧岛而言并不是很明显。沧浪的温度凉了些，海风时而刺骨。玉玄的小院却恢复了葱郁，连银杏也长出了新叶。

    玉枢第一次看见林青如此狠戾的一面，却是对着他自己。他太狠了，那疤不仅仅留在他脸上，也永远留在了玉枢的心里。

    “林青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有你阿娘在，你阿爹死不了。”玉玄话里有话。完好的一只手抚着青龙的头，梳理她的龙鬣。

    “这次我原谅你了……”林青左手握住玉枢的左手十指相扣，嘴里却说着可怕的话：“下一次……你喜欢我哪里，我就割下来放进锦盒送给你。再下次也是……”

    青龙的力量远胜强盛时玉玄。万木生长与四季更替在青龙身边仿佛不存在，青龙生来具有草木复苏的神力。但小青龙并不开心，因为她的力量对于玉玄没有丝毫作用。

    又唤了他几声，林青依旧没有回答，眼瞳中没有焦距的死寂。伸手转过他的脸，林青侧头避开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脚趾。

    躺在玉枢腿上的林青能看见玉兰最高的那朵花。看着看着，不知为何，林青笑出了声，笑出了眼泪。

    “林青，你是个疯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好看吗？”林青低头问道。身体脏得如乞丐一般，坏了他原本的好颜色，

    血雾从伤口溢出，林青毫不在意地笑着，被刀子划破的地方没有快速愈合，而是合拢留下了暗色的伤疤。“你不要我，我就毁了你的东西。”林青伸手摸着自己脸上的疤，嘴角在微笑，那双眼睛却不断溢出泪水。

    林青听了笑意更深。他要的东西，从来就不是靠等待得到的。

    “玉枢，林青只有你了……”林青见她目光躲闪，露出一个极其美丽的笑容：“你怎么不敢看我？你嫌弃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