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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因为嵘哥儿病情反复,实在是不宜赶路,他们一行人走走停停,一路上就没听到好消息传回来。
回过神时,已过子时,裴珩看看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,纵是他不眠不休地批阅也批不完。
“不知道这次,达山能不能杀了我。当年你与我说他狼子野心不可小觑,果然说得很对。”
“从小到大,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,可偏偏只有我一直不死,还活到了现在,呵。”
裴珩抬起眼,在金冠珠帘之后冷冷注视着他们。
顾
顾雪洲回马车上去照顾嵘哥儿。
他情愿跟这国一起忘了,也不想做逃之夭夭的半国之君。
“我只是想活得自在一些而已啊。”
深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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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雪洲道:“若是京城也沦陷了,那就是亡国之时,逃哪去都一样。”
短短几个月来,自云卿死后,国情一路往最遭的方向狂奔而去,裴珩头上的白发日日都在增多,不过短短半年间,竟增了半头白发,他没有把白发染黑,每日顶着花白的头发去上朝。
“我这一生,为什么就没几件好事呢?”
他仰起头,夜幕上有月无星,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孤零零高悬在漆黑的天际。
“云卿,你要是还在就好。这世上,只有你想我活着。”
裴珩觉得这就像是被达山捅了一刀,还狠狠地抽了一巴掌。当年那个上京进贡,看似温和到懦弱的男人,没想到一朝暴起,就给了他一记重伤。原本他想要借此机会将王朝上下的脓包挤尽,将那些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家伙都揪出来,这人倒是自己跳出来了,只是没料到这个达山如此厉害,王观明都被杀了,无他人可招架。
这几日朝上吵得厉害,一位位大臣纷纷建议他尽快迁都,否则等到狄人真的率领着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就真的无法挽回了,一个说的比一个义正言辞。
云卿死了。
他放下点了朱砂的毛笔,起身,侍奉在一旁的内侍给他披上大氅。他去院子里走了两步。
这边的窟窿刚补上,那边就捅出个更大的窟窿。
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。
“我原想待我百年后,咱俩葬作一块儿,就是这也不行。”
如今人都死了,迁怒于王观明也无济于事,裴珩将其下葬,葬在王家祖坟之中。
裴珩对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,轻声说:“云卿,云卿,你即便走了,也会舍不得我,陪在我身边吧。”
王观明的尸身被送到京城,冬天天气冷,又用了防腐的药材和冰块,才使他的遗容不至于太难看。
狄人节节逼近,兵临城下。
这一年来,从年头到年尾,一个好消息都没有。
“你死了,却连让我难过颓丧的空隙都没有。”
嵘哥儿高烧刚退,?他们立即带着两个孩子上路,?远离是非之地。无论是他,?还是顾师傅,都不看好这两年能有人让达山退回关外。达山并非他的父亲,他当上部落首领之后,四处征战统一了草原,有如此之才,却没有冒进,周旋于各国,偷偷壮大发展。
皇宫静的仿佛坟墓。
风又干又冷,迎面而来犹如刀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