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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老二什么都吃，不挑。老大忒挑食，什么菜都不爱吃，就爱吃炒蒜苗和羊肉，从小吐奶就瘦，长大了乐意喝奶了，又没得喝，太难养……”

    孟小北默默站在门外，窄窄的眼皮下透出微光，愣神，不太愿意相信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当天也是赶上娃他奶奶带俩孙子去隔壁大院工会主席邹师傅家，给人家送礼，谝个家常。邹师傅家做了一大笼热腾腾的黄馍馍，孟小北奉命跑腿，给他爹妈晚饭送馍馍回来。

    爹妈憋了两年的话终于倒出来，可没想到，偏巧不巧，被老大听见。

    马宝纯踌躇难定：“你想送走哪个？”

    “孟小北这孩子兴趣活泛，骨子里就是不安分、不认命的那种人，窝在沟里可惜了。让人带走，爱带哪去就带哪去，去哪都比留在老子身边强。”

    孟建民：“两个反正一边儿大，快该上小学了，走哪个都成。”

    “老二留咱俩身边儿，好带。”

    那天晚上，小崽子咬着嘴唇扭头离开了家，一路低着头，气呼呼的。孟小北再次没走正道，爬大铁门溜出家属大院，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浓不见五指的夜幕中。

    马宝纯哭出来，心里舒坦多了，末了放弃了：“送走吧，让妈带走一个，给我留一个。”

    孟小北是小屁孩一个，心性就针别儿大小，容不下二两饺子，就眼前一亩三分地、他的洋画弹球棉裤裆子！他想不到长远，他不懂人生这条岔路口可能就关乎他一辈子的前途，他那时不可能明白他爸爸艰难地说出“让老大走吧”、这背后是包含对两个孩子多么复杂的爱与抉择。每人心里都藏着委屈、无奈，只是忍而不发，压抑许多年。

    孟小北听话听岔了，没听全，只听到最后那几句，“老二留身边，好带，让老大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爱带哪去就带哪去，去哪都比留在老子身边强。”

    他生出来就长得不好看，脑门上有一道疤，没有他弟白嫩漂亮。

    人小，脾气可真大，他离家跑了！

    他不听话，他小心眼儿，他爱争抢爱打架，不讨人喜欢，昨晚还把家里铝盆砸漏被罚站了，上个月打碎楼下邻居两扇窗户，再上个月跳河沟磕掉两颗牙冻发烧了，再上个月……

    第五章猎狼崽

    “孟小北回北京能念上好学校，他在咱沟

    马宝纯：“老二乖，听话，好弄。老大心眼多，有脾气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不甘心，我自己耽误了，我不想让我儿子一辈子窝在山里，我不愿意让他们还当工人。”

    他亲爹亲妈正在盘算如何甩掉老大这个累赘，然后把老二留下。

    屋里，孟建民坐在那，缓缓弯下腰，脸埋在手里。他是那个承载一家人责任的父亲。

    弟像家养孩子，他像小野孩子，爸妈不要他了，要把他甩给别人，再也吃不到羊肉饺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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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建民听出话音，权衡良久，艰难地说：“让老大走吧。”

    馍馍隔着塑料袋像粘在他手上，快把他手心烫起泡了他都没反应，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他一步一颠，手里拎着刚出锅滚烫的馍馍，不停呵气，左手倒右手，右手再倒左手，冬日里冒着香喷喷的白气，站到门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