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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人隔空打手势，少棠让孟建民站开一步，孟建民赶忙侧身躲到阳台一角。

    少棠的军装领口里全是黄土，脱下来，抖一抖竟然就是一地土渣子。军营绿的背心里是一层精健肌肉，摸起来硬瓷实的，晒成铜褐色。小北离对方很近，也没闻到少棠所说的馊臭馊臭味，闻着就是汗水混合干涸的泥土，就是少棠这人身上的味道。

    孟建民喊：“你干嘛啊，我不要你的！”

    “别搂我，老子都忒么十天没洗澡了！都臭了！”

    少棠喊：“水里泡着，回头都有哈喇味儿了，不好抽了！”

    孟建民从楼上往楼下喊：“是吗，这么严重？”

    孟小北三下两下猴似的就爬到卡车车厢上，从身后搂住少棠的脖子，想骑上去。

    少棠临走还不放心，捏捏小北的脸，带殷红血丝的眼里全是关切，目送小北走过马路、进了大院门，从车窗里遥遥对小北挥手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少棠黝黑的脸膛映着大院里的灯火，挥一挥军帽，马不停蹄：“那我走了！……你管着孟小北，别让他胡跑！”

    “放学就让孟小北回家，哪都不许去！”

    贺少棠刚跑出没几步，呼哧呼哧地又跑回来，从兜里摸出大半包金丝猴：“你接好了啊。”

    随后那几天，横贯西沟连缀几座兵工厂的这条河，翻滚着汹涌的黄土色浪花，就涨起水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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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少棠冲楼上喊，“建民，我就来跟你们家人说一声，水库那边马上要开闸放水，泄洪！”

    贺少棠行色匆匆，喘着气，摘下军帽在大腿上磕一磕黄土渣。

    秦岭夏秋多雨，内涝，整个山沟谷底一片汪洋。大片小麦地和玉米地尚未及收割就

    当晚连队出发前，贺少棠还特意来了一趟家属大院，在楼下跟居委会传达室的人匆匆说了几句，都没有时间上楼，从楼下喊孟建民。

    少棠从地上拾起一块圆石头子儿，包在烟盒里，后撤两步，嘴角忽然就笑了。

    “最近连天暴雨，哪条河都涨水，水库也满了，可能要放水泄洪。”

    孟建民忙说：“我明白了！你在外面自个儿一人当心啊！”

    贺少棠瞄准了，遥遥地一掷。烟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。孟建民伸手一接，抛的和接的都眼明手快，动作矫健。

    少棠喊：“你们厂里明儿一早肯定要发通知了，你留心一下，千万别往河滩上去，水涨得可快了！”

    这人也没工夫跟孩子瞎谝，揉揉小北的头：“我马上还得走，我们连的人去水库那边儿有任务。”

    少棠躲：“我脏着呢。”

    少棠用心叮嘱道：“小北，你这回给我听话，最近不许去河边溜达，回家跟你爸爸说，让他千万别去河边游泳钓鱼！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他心里只惦记叮嘱孟小北的安危，提了两次，却都没提孟小京，或许因为知道小京老实，不用操心？

    仨月不见，贺少棠发觉小北窜个儿了，一晃似乎就长宽了，眼睛狭长，眼珠精明黑亮，手脚捏着都更有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