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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少棠离开后，晚上被窝里谈心时，马宝纯赶忙就问丈夫：“你今天怎么想的啊？”

    马宝纯蓦然惊诧：“……你原来是这么想的？”

    孟建民说：“我就这么想的。”

    等到若干年后，等到将来某一天，当他认识到“干爹”这称呼给两人带来的身份辈份上、家庭亲缘上难以逾越的鸿沟，恐怕已经晚了。

    马宝纯：“少棠人家才多大年纪，比你小十岁都多，也太小了，他能给孟小北当爹？当个干哥哥还差不多，顶多叫一声‘小叔叔’，你都给弄乱了吧。”

    他正式拜过的干爹少棠，每次回营部只要有空就来家里小坐，瞅一眼孟小北在干什么，俨然已是自家人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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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像是被一根绳牵着，心里莫名就有了牵挂——人家能白喊你一声“爹”啊？

    孟建民：“你是妇人之见。看人不在年纪大小，彼此谈得来，又对咱儿子真心实意好，我看就他最合适。”

    孟建民在黑暗中笃定道：“就是因为他肯定要回北京，他家里有背景，小北正好也跟着一起出去，这个爹一定要认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孟建民目光平静，仰望天花板上一丝微亮的反光，仿佛黑暗中最后一丝代表着希冀的光明：“我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，算是让时代给废掉了，我不能让我儿子也毁了。”

    孟建民冷冷地说：“我算计他了吗？”

    孟家哥俩都上小学一年级了，就在他们岐山兵工厂的附属小学。浑浑噩噩从幼儿园就混入小学，孟小北心里也没多余想法，照样每天吃饱混黑，大院里胡玩儿，然后每晚被他妈妈用笤帚疙瘩驱赶着，回家去写积压的作业。

    贺少棠刚一进屋，孟小北用眼角瞥见，迅速用算术课本压住作业本。

    “我会看人，不会看走眼。”孟建民露出一丝表情，那时真是千般万般滋味涌上心头，“少棠这个人真的不错，外表好像什么都不吝的，骨子里纯良有心……别人我反正够不上，我就巴结这个了……不为我自个儿，我是为我儿子的将来。”

    马宝纯语塞，在黑暗中凝视：“你是这么琢磨贺班长的？你这是，这样，好像咱们合伙算计人家似的……”

    贺少

    第十五章天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那天在渭河边上流的两行泪，也绝非虚情假意。

    马宝纯：“人家少棠家里什么成分？他将来肯定是要回北京，就不会在这山沟里留一辈子！”

    “我儿子聪明，脑子活泛，从小又能吃苦又能拼命又敢出去闯，他缺什么？他就缺个背景，缺个‘靠’，缺一个出去的机会！跟人拼亲爹他是没指望了，永远也拼不上……将来走到社会上，就拼干爹吧！”

    孟小北自从上学的第一天就显露出来，并不是一块念书的好料，丝毫也没遗传他亲爹的书生头脑，他就看不下去个书。

    这年的春天渭河水风调雨顺，西沟里一片欣欣向荣。

    他亲爹在车间里加班，妈妈在厂电话室接电话，都忙，管不住他，于是他干爹过来检查作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