饥荒 第一章(2/3)

    一连在路边等了五六天，郜春青这几天只吃了一点草根，肠胃早就已经空空荡荡，起初他还会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地疼，到如今由于饿得太久，连胃疼都没有了。他靠着一棵没了皮的树坐在地上，如今他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，能省一点力气就省一点力气，如果不是怕被人当做是死人拖去吃掉，他此刻真想躺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能种地会做木匠，还能钓鱼！”

    郜春青在卖掉老婆孩子之后又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，甚至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换了一小点米糠，然后便往头上插了个草棍儿，赤身裸体站在路边，却一整天都没人问价。高门富户买的都是女人孩子来当姬妾仆妇小厮，谁买这么多粗手大脚的男人回去？况且这样的成年汉子也不好调教。

    见郜春青一副痴呆的样子，男子更不耐烦，摇晃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叫道：“你可要卖身么？有你的活路！米汤面饼都有！”

    郜春青仿佛听到遥远天边有人在说话，他费劲地睁开了眼皮，努力看向前面的人，见自己面前站着两个男子，一身青色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，这在满是裸体的人市上实在是太难得了，郜春青觉得这年头如果还能穿得齐整，一定是有钱人家。

    郜春青不是没想过卖身为奴，只是男人平日里是一家之主，到了这种时候却不如女人孩子好卖，尤其是那些长得有两分姿色的女人更是不愁买家，头上插了草标往路边一站，很快便有人拿着粮食饼子过来，站了一堆的男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行市。

    四周慢慢地都是和郜春青一样的人，他们卖掉了妻子儿女，换得了苟延残喘活着的几天，然后又是满心惶恐地寻找新的食物。郜春青此时的心就像一个空桶一样，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，却在想到食物的时候仿佛突然被投进了一枚石子，在桶里叮叮当当直响，让人更加发慌。

    “我也要卖身！买了我去吧！”

    这时忽然有人站在他身边，捏开他的下颌骨看了看他嘴里，又摸了摸他身上，终于说：“这汉子，你卖么？”

    郜春青这一下可听明白了，他身上陡地一个激灵，两眼都睁大了，瞳孔里也放出奇异的亮光来，两只手紧紧抓住那男子，声嘶力竭地说：“卖！我卖！我愿意给主人做牛做马！”

    男子皱了皱眉，道：“我问你卖不卖身？你若将自己卖给我家主人，便有东西吃。”

本章尚未完结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---->>>

    他当下燃起了希望，竟突然提起了力量，慢慢抬起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了眼前那人的胳膊，张着口沙哑地说：“救命！”

    逃荒者的人数减少了，不单单是有人饿死，还有许多人被卖掉了，最容易找到买主的是女人孩子。郜春青万般无奈下先把孩子卖掉了，换了几斤粮食，吃完后和媳妇抱头痛哭，又将媳妇卖掉了。手捧着卖老婆得来的面饼，郜春青连流泪都已经不会了，现在彻彻底底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
    郜春青饿得心里发慌，他看了看周围的人，很多男人都是和他一样，卖掉了所有的亲人和衣物，只剩了一个光身子，阳具显眼地吊在腰下，头上插着草杆儿，表情麻木地或站或坐，给人随便看货。郜春青看着那一片黑黑黄黄的肉色，中间偶尔掺杂了几道白一点的，自卖自身的人实在太多了，又多是不穿衣服的，一眼望去这里俨然成了骡马市场，只可惜那些手里有粮食的却不肯买这些人形的骡马，让这些汉子连给主子当牛作马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   郜春青的眼睛已经开始发花，眼前模模糊糊地一片，头也晕沉沉的，虽然已是九月，身上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热，他无望地闭上眼睛，知道自己快不行了，就像很多其他的人那样，再也无法站起来。

    周围的人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，顿时便有一群人涌了上来，个个跪在地上拉扯着那男子的衣襟，喊着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