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折音视角（二）(2/4)

    我惊慌失措地坐起，在看到安静平和地躺在一旁的赵明源后，一颗心骤然松懈下来，下一刻，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慕容律沉默片刻，嘲笑一般勾了勾唇角:“就算现在还有一口气，也左不过一刻钟的事。再过一个时辰，我便可派人过来收尸了。”

    我抬头看慕容律一眼，看到他冷淡的、带些了然与嘲讽的目光，喉咙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。

    后来慕容律究竟做了什么，我却没能亲眼瞧见。只记得他忽然俯下身，接着我感到颈间一阵剧痛，就不甘地陷入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我忽然颤抖得厉害。

    在宫宴结束后的回廊；在他费尽心思装点过的宫殿；在春日百花齐放的郊野；在盛夏的荷花淀；在深秋的狩猎场；在烟柳画桥的江南

    “我说了一个谎。等你醒来，我就告诉你真相是什么”

    但其实也可能并不太久，毕竟冬天仍未过去。其实，大概只是我日日这样守在他床前，才有了仿佛已隔三秋的错觉。

    让我再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。

    越来越剧烈。

    他睡得实在是足够久了。

    却被我视而不见。

    慕容律依然一动不动。恐惧到了极点，我连声音都变得嘶哑，卑微而狼狈地跪在地上，苦苦哀求面前的人。

    只是赵明源一直未醒。

    而后，他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，直直凝视着我，一字一顿道:

    他的肌肤还是温热的，脉搏也还在微弱地跳动着。

    原来回忆竟是如此鲜明。而我从前，竟是从未觉察。

    我恍恍惚惚地伸出手，去摸他的颈子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，倒在这里的，却会是他？

    但那是头一次，我对他无比感激。

    再度醒来，已经置身熟悉的宫殿。

    “皇叔，别在这时候做蠢事。”

    手上一抖。

    “求求你，救他，救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，我什么都不要了，我给你磕头”

    “救他救他求求你慕容律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”

    我像是患了什么病似的颤抖得厉害，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哀求。

    都结束了吧。

    慕容律终于有些不耐烦了，伸出手把我拉起来。

    “救救他”

    我痛苦地合上眼睛，听到了心底的抉择。

    深藏的情感，终于破土而出，叫嚣着吵闹着，张牙舞爪地攫住我的心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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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慕容律没有动，也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好半天，才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:

    他果然还是那个蠢货。

    眼前一片模糊，温热的液体低落在自己的手臂上。

    对慕容律，我素来怀着很复杂的感情，恐惧有之，不屑有之，从来不是什么正面情感。

    这竟然就是结局。我从前一直渴望的一切，十几年所苦心孤诣追求的一切，如今就摆在了眼前。

    他言笑晏晏，眼角眉梢都带着脉脉的柔情。

    “皇叔？”

    我趔趄着朝前走了一步，却忽然双膝一软重重地磕在地上。

    摇摇晃晃地爬下床，扑倒在他床边。我拥抱住他，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，忘情地亲吻上他微翘的唇角。

    我全身一颤，避开他的视线。

    我疑心再这样等下去，自己大概是会疯掉了。纵然是从前被囚禁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十余年，也从未感到这样寂寞和恐惧。

    “他他好像还没死呢。”

    亦或许他说了，但我已经什么也听不到。

    “皇叔！”慕容律皱起眉，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。

    我终于意识到，我的错，有多么离谱而愚蠢。

    过往的一切，却在这一刻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是的，寂寞和恐惧。寂寞到学会了像他一样无人应答也能自说自话，恐惧到一次又一次伸手感受他跳动的脉搏，确定他的的确确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，而并非我的臆想。

    “快醒过来，醒过来吧”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，心里充满了平和温暖的情意。

    我的心忽然也随着那微弱的脉搏，砰砰地跳动起来。

    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衣角，紧接着就听到自己变得尖细的声音，在寂静监牢里急促又颤抖地响起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