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胭脂马】第一卷 通安烟雨 第五章 白垢(10/10)

    异况随神思离消,大常祝偏颜对红骨转告。

    僵木的祭侍,幽声应诺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寝殿西北偏落,有湖石迭状,并苔草植植,是收放有势,幽旷其质,好一处静谧景造。

    太湖石上,着身吴服的姣姿女子,自木屐轻踏,是足袋如雪。

    她悠然站风,同泥地里土下座的男人,鲜明对势。

    「跟着委屈?那也是几家贵子。本家安排你,当耳、当眼可以,重要是彰显力量,为少主人继统普天最尊贵的大位,寻求支持声音。」

    女子低瞥吐言时,束发竟有细蛇涌出,缠在鬓角,或于丝隙盘绕节结,齐扩吻嘶噪,作威胁样。

    顷刻,涌蛇压过发式,其人更近妖邪。

    「嗨依,鄙人明白。」

    「那还自作主张,是让老大人扛下问责,宫本家为你蒙羞吗?」

    这般尖刃的话语,让跪伏男人,将脸埋土更深,还要在泥腥中开口:「鄙人万错!」

    「卫门君,话说出口后,别再任性胡为了。其实。要非是中土地境难安排进人手,我会帮你介错当场的。」

    凶张蛇发下,微露的脖颈洁色若玉,是如此美人冷言相吓,别有风味。

    「嗨,鄙人万死。」

    对霜华都敢拔刀的扶桑武士,此刻谦卑如尘。

    话说回头…………礼结的仓促,实是曹颜勉强算个钦使。

    所以了,发生这君神不谐的场面,遇着不早离开,是不是有心想大做文章?都坐不住,不妨早散。

    也就都忙,夫人、大常祝携连离去,霜华则又闹别扭。

    单身一人,被呼延灼同其妻,塞了大嘴狗粮,还要避开红骨,匆匆窥见那怨怼之相,让自己只临近都觉死兆星狂跳,非此山神威堪狱,得化幽峰鬼域不可。

    念杂胡思的郝仁,独闲于园林松柏间,走过碎石小径,寻来途去路。

    远处有潺潺来声,是山溪引瀑,垂流进潭水,冲洗净的青壁上,泄溅起薄雾。

    流水、落水,在耳畔清音交织,轻重并协,直染与风送远。

    如此景致,便亭桥流水并作一处,是廊桥环曲,廊道折远,延伸至尾,栏、栅间,有位高髻妇人,自盛装走出,衣饰繁复,偏衬以骨肉匀适,纤巧合度,端是料底极好,才不损淑姿。

    看来处,是寝殿方位,她款步雅态,目无余色,明明孤身一人,偏偏有万千拥簇的贵势。

    哦了,郡守大妇,一下联系上信息,美人总是更具备辨识度。

    往溯前记,白祠食祭没睹见,看身形、款步绵软、摆姿少力、裙袂有揉痕、发髻柔丝错落。

    观察着,冷不丁对视。

    嗯…………眼眸微润水光,面颊隐含晕红,看似冷漠不近,实则强忍不耐,眸底有难持的羞媚。

    此妇还是那周宾舅妈,擦肩时,随体味夹香被嗅入鼻腔,他蔫儿坏的想到。

    习武果涨本事,这些细节,搁以前可不易观察,回眼娇韵背身,发念要天天向上。

    没把郡守夫人的韵事乱传,贵圈真乱这种,前世也多,只食祭不赴就为苟合到一起,那张脸,真看不出那般欲求。

    倒就侯府女人,一个个心思弗猜,好难相与,站在阔场的沈赋,碎碎念着。

    日上三竿,赶点跟众汇合,夫人还没到,待他瞧得 趣事,霜华驾马陪随的狐辇,才姗姗来迟。

    远处,七、五人成撮,有绯服者睹对车马,恭身逐近,躬身道:「奴婢刘喜儿,给夫人请安了。」

    扬起壁窗的素手,倒扣在窗板上,遮影里,一双眸眼直指:「枯蝉还就,喜认干亲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「干爹晓得夫人惦念,想必会铁树开颜。」

    夫人闻言,于狐辇传出轻笑:「挂句在嘴,也不算念旧…………那头石件是老爷亲凿做付彩,则这阶旁跪者缘甚?」

    「回夫人话,仍先前食祭之故,陛下闻讯震怒,遣青雀传谕,命此婢请罪神塑前,如若大祝未谅,便跪死方休。」

    「何故如此!跪个三、五天,就叫他离去才好。」

    「夫人恩慈,真大仁大德,奴替这厮谢过了。」

    刘喜语罢,一鞠到底。

    「今既再遇着,你得帮我带句话。」

    受了礼,夫人还有交流:「说给海三秃听,姑娘想自己担事,当姨母的,却不是置若罔闻,事情给不出交代,妾身亲赴上野扒掉他那张皮。」

    海公公,海山富。

    内务监的掌领太监,又称总理太监。

    也就是,得把这威胁话,带给一位内宫督监,真桃都山下骂猴子——被棍砸死。

    可承了老大人情,奈若何:「奴婢不敢误夫人大事,定原原本本把话带到。」

    这交流,沈赋登山乘辇,下山上马,一直观察着霜华,怕她跟夫人掐起来。

    或许是视线频繁了,她回首道:「别人耍什阴谋诡计,我们何必帮忙藏着掖着,需要瞒得,是小姐怎么解决掉丹毒。」

    面罩后的眼神彷佛在说,你个呆子。

    鼻息若闻,两面照近:「凌姐,你怎么咽音起促了?」

    沈赋边说,是掌、臂环过冰凉的甲片,揽在她腰间。

    「嗯,你倒抖擞精神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也没什么疲累事。」

    回话的沈赋,发现自己伸出那右手,被霜华一把抓住:「东西用不上,但还是给你。」

    是掌心被塞入个匣子,没什么分量,却木香细腻,材质滑爽,有能避水防火的钿嵌,就很不俗。

    「冷香丸。蝎官乃三界毒道真宗,自周天施恩威行法,于大祝醉梦中僛舞,可祛邪禳灾,便拔诸魔障也不在话下,却取术以毒攻毒。」

    沈赋听懂意思了,看佑都灵跳舞,什么好处姑且不论,就已受毒害相冲。

    那此丹药,是她求来填补自己亏耗。

    眼看用不上,却也不想藏着热忱的性子。

    嗯,好喜欢。

    「修道之士,也有毒症?」

    「自然,胎毒、淫毒、丹毒……至此万性皆毒,然净则不漏。」

    轮转、身炉、藏象、至人、天门…………这几大品阶,到至人就有一境唤为无漏势。

    实仰之弥高,行不能至。

    山脚下,牌楼处,大常祝自侧厢挑帘,俯身低出:「沈郎内蕴玄真,神髓如龙,自福运绵长,有贵人相扶,不受诸害。」

    沈赋闻言看去,才晓得云浓一直在舆内,却这马背错开高下,竟见对襟有浑圆坠挺。

    这着眼,无疑孟浪了。

    或巧合山城时,背臀在自己面前贴抵衣料的过程,是裹胸绣服不漏肉色,却几近满透…………动惑间,别于神鬼魅事,实本心趋向,人间烟火。

    可人前人后,总还差许。

    镇定自跨的沈赋,不心虚躲闪,结果佳人抬眸,对目彷有月吞照渠,似向心知:「夫人自贵不言,穷途蒙扶,当诚此恩。」

    「劳卿登车送远,值此别过,他日扫榻以待。」

    表忠心时,四夫人橘里橘气的插话道。

    「还恕失迎才好。府上已多年未至,我也想念嬏儿了。」

    让帝位极尊都慎谋察谅的白祠大祝,由何重礼四夫人,郝仁心里想。

    款身下辇的云浓,执礼约言后,迈开在駮马侧,吹摆衣袍拂弄过沈赋腿弯,有异香闻嗅,他不免回望。

    是玄色入雾梯,渐隐草没中。

    鲜颜自色,涂玉些,好月高天。

    更滋味,尘丈寸照,此间独仙。

    大风捧袂缥缈巅,临花起影浮沉渊。

    翩惊鸿,鸣佩动玄裳,谁舞广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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