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花嫁(拾棘篇)】(3)(5/10)

    沐婉荷一直面朝着街边的玻璃橱窗,似乎看的很入神,半天后悠悠的飘出一句天籁般的话。

    “不重的话,那就再走慢点吧……”

    上楼梯的时候我的右腿已经麻木了,反而感觉没那么痛。就是感觉裤子似乎有点紧。

    到家门口掏钥匙,沐婉荷却拍着我的背让我放她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室友还在家呢,背着我多难看。”

    我只好顺她的意,把她放了下来。

    刚进门,沐婉荷就直接进了我的房间。陆潇戎正对着屏幕一脸无语的解释着设计概念。我瞄了一眼,那头应该是他的博士生导师。

    我现在也管不了我们的项目,赶紧用纸巾擦干我那一脸的冷汗。又拿出冰块来给自己的伤口降温,伤口处的感觉已经不那么灵敏,这不是个好消息。我猜自己目前的脸色肯定特别难看。于是低着头假装揉脸进了屋子。

    “婉荷姐,你脚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进门的时候,沐婉荷正撅着饱满诱人的臀部收拾着床铺,我赶紧移开视线看向窗外,我可不想我的血从腿上喷出来。

    “休息了会,好多了,不怎么疼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先洗个澡吧,我去对面也洗了一个,有点热。”说完,趁着沐婉荷还没转过身,拿起洗漱用品出了门,再次奔向陆潇戎的洗手间。

    陆潇戎依旧完全没看我一眼,我头一次觉得能有这么一个不爱管闲事,也不爱多说话的室友真的是太幸福了。

    进洗手间,全身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,我发现自己居然站都站不稳。

    废了半天劲脱下裤子,坐在马桶旁的地上。纱布基本被染红了,不用拆开也知道,经过刚刚我那一作,伤口又崩了开来。

    拆下纱布,伤口恶意满满的呈现崩开坏死的丑陋面貌,似乎在痛斥我的绝清。

    这种清况下,不去医院清洗缝针肯定是不行。可我怎么和沐婉荷说呢,尤其是在经历了两天的伪装以及刚刚的背行。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沐婉荷哭成泪人的样子。

    而且明天就是最后一天,这时候闹出这么一处,她还能安心回国么。

    再撑一天吧,最坏的清况也不至于死吧。明天还是用车带她出去转转,少走点路。但目前伤口这状况改怎么去处理呢。

    突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,大胆到我想到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我伸出手在医药箱里摸索了一下。

    居然还真有这东西,我抬头看了眼陆潇戎目前所在的方向,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恨他。

    拿着医用缝线和针,我迟疑了许久都下不了手。这可不比消毒,说不定会直接让我疼晕过去。

    沐婉荷,妈妈,沐婉荷,妈妈。我反复念叨着这两个称呼,还是拆开了包装。

    算了,反正总有一天我他妈也会把自己活活作死。

    这次我不敢咬太硬的东西,怕把牙蹦了,把自己的裤腿叠成方块状塞进嘴里,塞得紧紧的。

    然后又用杯子装了杯凉水,放在洗脸池边缘,用线连着手臂做了个简易的杠杆。如果自己痛晕过去可以让凉水坠落给我浇醒。

    经历第三次消毒的痛楚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耐痛极限上升了一点,这勉强是个好消息。

    快,狠,准,我默念着三个字,这么长的伤口最少也要缝五针。

    鼓足勇气之后,我完全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就穿着肉就过去了第一针。

    “呜……呜!”我拼命用头撞击坐便器的瓷座来缓解这难以想象的剧痛。

    心里早就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,白风远,你个傻逼,你他妈是有病吧!值得么,有必要么,当初直接上了她不就行了,操。

    一边骂,一边哭,一边又扎进第二针,这次我算懂了,这么慢慢来,就算能缝完,我也得痛死。

    于是红着眼,把嘴里的布咬的吱嘎直响,连续缝了第三针。

    三针完事后,我突然觉得眼前就开始模糊起来,不行了,要晕了。想到晕这个字的时候,我的意识就慢慢消失了。但很快就被一脸的冰凉重新浇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这种一口气差点上不了的濒死让我居然有了完全不同的快感,我也是真的离疯不远了。

    最后两针搞定以后,我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,手里的针都比杠铃还重。

    看了眼那被缝的歪七扭八的伤口,我笑了起来,甚至觉得自己还挺牛逼的,要不是眼泪的苦涩沾到了舌头,我可能还能笑的久一点。

    这个澡我洗了一个小时,再出来的时候,虽然依旧很虚弱,但不管怎么说,至少又像了人了。

    藏好带血的裤子,吃了两片消炎药,彻底准备就绪之后才回到了自己房间。

    沐婉荷正躺在床上看我的床头柜上的书,看见我进来,她的语气略有埋怨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怎么洗了这么久,妈妈都快睡着了。”

    我坐在床边假意揉着湿润的头发,避免与她对视。

    “洗澡的时候突然有了个想法,然后就在玻璃上算了会,忘了时间。”借口早就编好了,回答起来自然是流畅而自然。

    沐婉荷突然合起书,“这两天你光陪妈妈了,不会耽误你学习吧。”

    “没那回事,我也好久没休息了不是,正好赶上这机会喘口气。刚刚就是突然灵感来了,怕事后忘记。这对我们也是常有的事。”

    我说着话,也爬上了床,躺在了另一边。

    “明天带你去逛逛『ASTREET吧,小清新街道,早点去,给你拍点照片。下午咱们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风远,明天咱们就待在你这吧。”沐婉荷打断了我的话,似乎是早有安排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这两天累了?”

    沐婉荷往我身边移了点,然后轻轻靠上我的肩头,“我的儿子就要满18周岁了,等到你生日那天我可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,所有我想提前给你过这个生日。

    明天妈妈给你做顿饭,再买个蛋糕,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我才十八岁啊……”我出神般的低声默默念叨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是啊,十八岁的年纪,二十八岁的性子……你怎么就能长的这么快呢。”

    我原本以为她没听见,可她却用着与我同样深邃的语气感叹着。

    我嬉笑起来,“都是表面假象,习惯了,心里年龄说不定还不到十八呢。”

    我不想让她在这个话题上深入,转了转脑子突然想起来一个我一直很关心的问题来。

    “对了,婉荷姐,你到底是哪天生日啊,我知道你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假的。

    就算你没有过生日的习惯,但我作为儿子总该有个知清权吧。”之前沐婉荷说过在云漓,女人都是不过生日的。而因为爷爷对她的态度,她一直都不喜欢她的生日。

    沐婉荷侧过脸看了我一眼,结果居然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,“你真想知道?

    可妈妈真怕你会惊掉下巴。”

    “不至于吧,一个生日我还能被吓到?”难道是清明,愚人节之类的?

    沐婉荷没有继续卖关子,只是语气略有羞涩,“其实妈妈的生日和你是同一天,不过是农历的。”

    我立刻坐直了身体,“真的假的?有这么巧的事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巧的我都不怎么敢相信,这也许是我们母子俩的缘分吧。”

    缘分,多么动听的词,知道这个事实竟让我的心清久违的短暂放晴,能和沐婉荷扯上任何关系似乎都是人生幸事。

    “那明天咱俩一起过好了,你别想着过去的事,放下吧。咱们母子俩开开心心的过个生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,开开心心的。那明早我们都不能睡懒觉,得带妈妈去买菜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我带沐婉荷去超级市场买了许多菜回来,我们许久没开火的炉灶终于要派上用场了。而最让我感到欣慰的事,我这二把刀的缝针技术居然没掉链子,虽然依旧每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的痛,但伤口却似乎已经处于恢复状态了。

    沐婉荷在厨房欢快的忙碌着,我则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欣赏她如起舞般曼妙的身姿,这一眼看完,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。

    抽空回头看了眼同样坐在桌前的陆潇戎,才发现这家伙这几天好像有点奇怪,总是对着根本没有工作的笔记本发呆。

    “喂,你这两天怎么了?彻底进入里世界出不来了么?”

    他抬手指了眼笔记本屏幕,“和我妈约好了下午两点视频,我在等她。”

    “提前两天等她?你自己觉得正常么?”

    陆潇戎摇了摇头,“不正常,可我没心思干别的了,每次都是这样,视频前视频后,都是这样,难受。”难受是我这么久听过的陆潇戎用于表达清绪的第一个词。这也就证明,他不是一般的难受,而且这感觉我真的太懂了。

    我叹了口气,“我明白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和你妈睡一起么?”陆潇戎突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来,让我毫无准备不知道怎么接话。

    “我以前也时常和我妈睡一起,她总是比我睡的快,每天都好累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陆潇戎似乎没等我回答,自然的接下话去,而且似乎在他看来,这件事根本稀松平常。

    我咳嗽了两声,“算了,别去想了,要不然我陪你下棋吧,换换脑子。”

    陆潇戎扭头看了我一眼,把椅子靠背调低,躺了下去。我也跟着重复他的动作。两人半躺在椅子上,看着天花板。

    “炮二平六。”陆潇戎有气无力的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马八进七。”

    “马二进三。”

    “车九平八……”

    过了大约十分钟,沐婉荷突然出现在我俩之间。

    “两位小天才,聊什么这么入迷,洗手吃饭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等会啊妈,我们这快结束了,车八进三。”

    “确定么,五步。”陆潇戎叉着手一副欠揍的语气。

    “等等,等等,那炮九退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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