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江山云罗】第八集 大雾芦花 第十五章 英雄豪杰 岂恋浮华(2/10)
迭云鹤从前是丢了面子，挣得了他个人的里子，可青城派的里子又是得是失？最终受益的又是谁？还是眼前这位不计功名利禄的【武痴】。
前些年贺群重又现身，一出手就致使迭轻蝶坠落深渊，青城一系后继无人。
敢随意动手杀害朝中重臣，显然是有了必胜的把握，外援之强更是不消说了。
俞人则心中一跳！成都城的局势错综复杂，除了孤注一掷的霍永宁与方文辉，其余大臣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，等待着破局一刻的到来。
凄凄惶惶，茫茫然然！吴征忽然说出丧气话来，陆菲嫣一时头脑一片空白，冷月玦也蹙起了眉头，涉世最浅的顾盼甚至白了脸色，连韩归雁也觉得前路一片黑暗，无法可想。
“是够了，而且……他们还能为梁俊贤造就极大的声势。”
先帝驾崩以来，率先推动新君登基的不是与五殿下同一阵营的方文辉，而是霍永宁。
方文辉的动作本就奇怪，他虽是五殿下的舅舅，也是重臣之一，可公然与太子对抗不是明智之举。
譬如燕秦之战最关键的时刻，燕国全军高手偷袭下卞关，正是向无极力战丘元焕，最终才保得下卞关未曾失陷。
为此，这名孤臣已彻底撕破了脸皮，将长久以来的精心布局全数押了上去。
秦皇驾崩之后，方文辉虽颇为意动，也清楚他一人是全然办不到的，搞不好还会搭上身家性命。
吴征将双拳捏的咯咯作响，怒不可遏，却又黯然道：“我娘悄悄来成都城之前，时常戴面具示人。忧无患只不过是个名字，霍贼用来掩人耳目的名字而已。
现下的五殿下，不过是以卵击石。
本官无能为力。”
如今迭云鹤已死，向无极一反常态地侃侃而谈，精明如俞人则已察觉其中端倪，不免心中砰砰大跳：向无极当年不坐掌门之位，引发迭云鹤与贺群的争端，最终贺群被排挤出山门，多半还蒙受不白之冤，最终身入贼党。
变数出现在霍永宁忽然回京的那一日。
“谢俞大人解惑……”
能人众多，言多必失，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之间不谈，一个字也不吐露。
向无极乐得清闲自在几十年，到了关键时刻一伸手，什么都成了他的。
这位公认的青城派乃至大秦国第一高手，数十年来深居简出，除了修炼习武之外一无所好。
仅在极特殊，事关大秦国国运才能引动他离山为国效命。
只待前路艰难，适逢大变之时他轻轻松松地废了迭云鹤，亲手接管青城一系。
也不会是屠冲，中常侍的权势几乎全来自于陛下的信赖，如今信赖他的陛下已经死了。
而霍永宁的目的昭然若揭，他哪里是在捧五殿下登上大宝，又哪里把方文辉放在眼里？他是个贼，准备窃取江山的贼！难怪从前他在朝中会鞠躬尽瘁，这人早就把大秦国的江山当做自家的东西，否则哪有毫不顾及子孙的臣子？哪有全无私心的青天大人？至于面前这位看似木讷的武痴向无极，根本是把迭云鹤当成了自家奴仆，让迭云鹤尽心尽力地将青城一系打理得根深叶茂。
朝中也平稳地等待太子归来，在诸位大臣众星拱月之下登基。
喝喝的风声即使是俞人则也觉水泼难进，末了抖个花式，枪尖划在地下发出牙酸的声音，内力到处，枪痕破开地面深得清晰可见。
相比迫于形势不得不跟进的方文辉，霍永宁与五殿下才是背水一战的两人。
“这倒不敢让侍中大人操心，掌门师弟死得好惨，在下必须要讨一个公道！”
以俞人则的想法，若易身处之，能努力再经营个两三年，多争取些居中观望的大臣，在民间再能累积名望，或许能有些许与太子殿下一掰手腕的实力。
剩下的只有近来声势最足，实力也最为强劲的霍永宁与方文辉。
他是将信将疑，丝毫不敢轻举妄动。
而自家还未丧命，原因只有一个：向无极接掌青城派犹嫌不足，他还要接任迭云鹤的骠骑大将军！“只消俞大人不说，在下就没有这份罪业，功绩就仍是功绩。”
以霍永宁之智，怎会干出这等蠢笨如猪的事情？俞人则也怀疑过这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，有什么暗援？可一个孤臣，为大秦国呕心沥血了几十年的孤臣，人人看在眼里，哪会有什么暗援？现在暗援出现了，藏得好深，和霍永宁几乎一模一样，只是一在朝堂，一在江湖。
不等向无极说完，俞人则已冷冷打断。
俞人则灵光一现，想了个彻头彻尾。
吴征低着头沉重道：“朝臣们为免沾染上这些腥臊，本能地都会躲得远远的，正好给了霍贼机会。至于向无极，我的判断不会错。暗香零落在大燕遭遇重创之后何时又浮上的水面？正是迭轻蝶遭遇贺群之辱时！为什么会这么巧啊，还偏偏就是迭轻蝶……向无极不当青城掌门，迭云鹤与贺群才反目成仇。据我所知，贺群当年之聪慧，武功，都要胜于迭云鹤。换句话说，贺群更加不好对付。如今青城派除了向无极，已无人可替迭云鹤了，对不？”
俞人则冷眼旁观，对细微的变化洞若观火，这段日子始终没能想明白的问题也逐渐清晰。
韩克军喃喃道：“你说是向无极……这些理由不够，还不够的。”
向无极越说越是心情快活，言语间颇见轻佻，连眉毛也挑了起来。
几大派系之间近乎完全隔绝，谁也不会向敌对阵营吐露己方的想法。
不会是胡浩，如今他势单力孤，纵有通天之才也已是自身难保。
“我说这些不是要灭自家的威风，而是要先让大家都明白，从前的一切，都离我们而去了，什么都没了。无论用了多少功夫心思，多么舍不得，都没了。京城里不要抱任何的幻想，以霍贼之能，这一阵能把咱们的后路全数断绝！”
一旦太子殿下回京城有了主心骨，局面便是一边倒，毫无悬念。
事实也正是如此，霍永宁与五殿下几乎是裹挟了方文辉，如今跳得正欢。
韩归雁苦笑着道：“贼党的老巢里曾有忧无患出现，那一夜霍贼可是在京城里饮宴的。呵呵，暗香零落一副赶着去投胎的模样，搞得天怒人怨，那处巢穴可不就是留着给向无极，乃至梁俊贤积累名望之用？他日向无极领兵剿灭了贼巢，就算朝臣有怨气，又有谁还敢反他？”
这一切并非俞人则瞎猜。
俞人则心中嘲讽着迭云鹤，也不无自嘲：想不到迭云鹤辛辛苦苦打理青城派基业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。
吴征提笔在面前已写得一团乱麻的纸上唰唰几笔道：“当下还能左右局势的，除了向无极再无他人，也就只有向无极有这么大的潜力！向无极若得青城一系，再控制俞人则，他与霍贼，方文辉联起手来，要权有权，要兵有兵，朝中无人能敌！”
向无极起身逡巡，随手挥舞着长枪。
他原本以为向无极是听闻了京中形势，忽然动了入世的念头。
若他肯入朝出仕，迭云鹤的青城派掌门与骠骑大将军都是他的！无人敢不服，无人敢反对。
俞人则心如明镜，向无极的目的已昭然若揭。
他公然打出支持五殿下登基的旗号，且看当日的模样，方文辉与诸位大臣一般，要么以为霍永宁疯了，要么便是身怀先帝遗诏之类的东西，要试探有不臣之心的臣子。
可是一切都已太迟了……自身已在绝境，向无极敢杀迭云鹤，自然也不会对他俞人则手下留情，生机所在，不过是看自家的选择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“霍贼有特殊的传承，他十分了解皇位更迭之时会发生什么，这一切全是他数十年来精心的布局。咱们没有机会的。”
“那可是骠骑大将军，朝中股肱之臣！你道是随口两句就能敷衍得过去么？
“没有了，没有了……”
精钢铸就的沉重大枪在他手中轻若麻杆，挥洒自如。
“那就劳烦俞大人帮个忙，与在下一同扶新主登基，再消弭了罪业，送在下一份功绩如何？”
两人斗来斗去，两败俱伤，损的全是青城派的未来。
这两人，都是贼！从前那些黑道巨擘，心狠手辣的草寇，和他们的隐忍，能耐比起来，统统不值一提。
“这些功绩，不足以抵消你的大罪！”
直到五殿下兴奋又紧张地涨红了脸出现在朝堂上，方文辉才咬牙下定了决心，坚定地与霍永宁站在一条线上准备孤注一掷。
“够了。”
可朝臣们碍于太子殿下不在，不好公然与五殿下撕破面皮而已，一个置之不理，就让他们几乎是在唱独角戏。
一副面具，一个名字，谁都看不清面具下的真容是谁。霍永宁是忧无患，向无极也是忧无患……咱们已彻底败了这一局，不管你们服不服气，我们都败了……贼党坚毅果敢，不得不服！现下我们要做什么，你们明白么？”
但如今看明显是有备而来，还是筹划已久！联想到此前向无极曾言有高人提点过，以及对迭轻蝶的掌控，原来向无极并非自恃武力的莽夫，且朝中另有奥援。
也仅仅是些许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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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子远在凉州，国尚且无主，罪业定然是罪业，功绩可就说不准了。”
在场诸人面面相觑，吴征这一番话说得太过诡异，可是左思右想，又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。
如今迭云鹤身死，迭轻蝶堕落多年早已不配身为掌教，能主持大局的唯向无极而已！没有人会反对，一切顺理成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