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再见，李秀玲】（40）(2/4)

    “是周向红家么？”

    周向红站住，硬着头皮答道：“你到底有什么事儿，就这么说吧，我家爷们一会儿该下班了……哎你别过去那屋！”

    后面还跟了个梳着板寸头的男人，也就二十多岁，黑背心大短裤，一身腱子块儿，跟着也进来了，歪着脑袋看了周向红一眼，说不清是个什么眼神，从嘴边“嗤”

    那是个好姑娘，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这么想。

    难道，是自己克了他们……几声敲门声把她从沉思中惊醒。

    周向红哎了几声，见没人搭理她，不得不转身跟着走进屋。

    大壮踏实，李秀玲贤惠，虽然大壮他爹走得早，但这个家原本应当是幸福、和谐的，尤其后来又添了乐乐。

    想到老赵，她又想起大壮他爹，而后是大壮……这些天她心里一直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在翻腾，漆黑如墨。

    周向红忽然觉得不妥，连忙又想把门关上，但一只宽大的手掌已经伸进门缝，牢牢的抓住了门边。

    也不太可能是跟拆迁有关的什么人，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巧妙的避开了自己家。

    然而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，她觉得这一家子的人，彷佛都浸一个粘稠腐烂的漩涡里，慢慢的往下沉。

    周向红一把抓在他的胳膊上：“你们是谁啊，我没让你们进来！”

    周向红原本是不想开门的，但赵振平三个字让她乱了心神，赵振平就是老赵。

    手鬼使神差的按在了门锁上，等到她回过神来，门已经开了。

    胖子把夹着的包拿下来，丢在一旁桌子上，翘起二郎腿，又从裤兜里掏出盒烟来，先自己点了根，又甩了一根给板寸头，等到他也点上，这才吐出个烟圈，上下打量着她，皮笑肉不笑的说：“你就是周向红吧……兄弟我也不是让人忽悠大的，你家哪还有什么上班的爷们了。”

    而后，门被拉开了，一个肤色有点黑的胖子一步就迈了进来：“嗯，看来是没找错人家哈……”

    可老赵的事又重重在她心头踏上了一只脚。

   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，周向红甚至想从未认识过老赵，那样，也许他还会活着，也许会认识另一个人，安度晚年。

    了一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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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周向红知道，人家有登记的，在一干群众堆里，如今自己家算是配合政府工作的积极分子，就连砸玻璃都不会误伤到自己家。

    胖子走到客厅墙边，往椅子上一坐——那椅子立刻嘎吱一声——呼出口气儿来：“大姐，门关上吧，外边再没人了。咱要说的事儿，估计你也不能愿意让邻居听见。”

    听声音是个陌生人。

   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逝者已矣，徒余生者悲。

    门外的男声略有些闷：“麻烦开一下门，有个朋友托我来转告一些关于赵振平老先生的事。”

    她慌乱、愁苦，凭着本能想要抓住些什么能维持下去的东西，至少是维持吧。

    她趴在门上又听了听，外面静悄悄的，那个男人说完话就再没发出什么声音。

    板寸头一抖肩膀甩开了她的手，探头探脑的也走了进去，四下张望了几眼：“强哥，这家可够穷的啊！”

    关于他的事，无论是什么，似乎也都不适合隔着门让人在楼道里说。

    她疑惑着，还是走过去，贴着门问了一句：“谁啊？”

    周向红诧异的伸手拦了一把：“哎哎，你谁呀？……你怎么就进来了？！”

    胖子没搭腔，只是自顾自的往里走，周向红伸出来阻拦的胳膊，对于这胖子的体重和力气而言轻飘飘的，彷佛丝毫起不到什么作用。

    胖子大约四十左右，长的五大三粗，大脸盘双下巴，腆着个烧锅一样凸起的肚子，穿一身花里胡哨的半截袖和大短裤，胳膊下夹了个黑皮包，呼吸间发出一种轻微的嘶嘶声。

    不可能是李秀玲回来了，她有钥匙，从来都是自己开门。

    她倒留了个心眼，只是虚掩上房门，并没有锁。

    板寸头硬是顺着卧室门缝往里瞄了瞄，又抻头往厨房看了一眼，这才转过身来，抱着膀子斜靠在墙边上，面色不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