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 秋天是(2/2)

    “你在那里？”　电话那头问。

    何秋回答：“老地方。”

    等他开车到河岸边，抬眼就看到何秋的背影，裹着一件大衣在树下坐着，旁边摆着一杯不再冒热气的饮料。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。

    车内开的暖气让何秋昏昏欲睡，索性闭上眼睛听车子里的音乐，到了目的地才转醒：“这不是我们家？”

    何秋笑呵呵地拿下还带着恋人体温的围巾，发现这不就是自己去年织的那条，轻笑：“我不觉得冷。”

    微弱的灯光照着他下半张脸，阴影勾勒出唇角的线条和睫毛投下的阴影，只听他轻轻道：“不开心的时候不就是应该做点开心的事吗，走吧。”

    老地方，何秋每年都不顾风雨地去同一个地点，说是跟过去道别，但沈豫冥冥中认为她还是放不下。

    沈豫面不改色地解开安全带，低头熄灯之后又在手机上按了什么：“我订了一间房。”

    何秋的童年只有四个字能形容：爱而不得。故事简单得可以一笔带过，无非就是一对父母生下的女儿不是女儿，在二胎生了个儿子以后，就彻底地排斥起原本的“女儿”来。

    她最难以忽视的一双眼睛，眼尾微微一勾，勾住的是沈豫的心。他又忍不住心一软，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一个弯，拆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按在何秋头上：“也不知道好好保暖。”

    奶茶下肚，何秋随即接到了来自沈豫的电话。

    那怎么可能是女儿？明明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。

    反正一切迟早会过去，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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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或许是不幸中的幸运，父母带着弟弟出门时将何秋一个人丢在家里打扫屋子，路上车祸无一存活。当何秋接到消息时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。

    沈豫弯腰捏住她的手，觉得不算太冷才满意地点头，温热的手覆在何秋脸颊上顺着眼角摸去轻轻摩挲：“该做的都做了吗？做完了我们就先离开吧。”

    他像夜里献身的神明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，对着电话那头回答：“好，我去接你。”

    就算曾经对家人有爱，也逐渐被年复一年的苛待消磨得一干二净，每年一次的扫墓也只是尽了最基本的本分。就算现在她还没能从过去走出，总有一天风会吹走一切。

    没有人把何秋当人，她就像一团纸被人揉成皱巴巴一团后丢在角落，撕碎成一片片后自己粘合起来，心都被分成两瓣，一半让她坚持在冷漠无情的家庭中生存下去，一半自我燃烧渴望家人总有一天会回过头来看看她。

    她可不就是傻瓜吗，每年的同一天都会请一天假扫墓，纯属找虐，好像偶尔去扫一扫他们就会变成一个爱她的美满家庭。何秋无意识中捏紧了杯身，一些热茶从缝隙中洒出来，滚烫的点滴落在手背上才反应过来，面不改色地抬手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，沈豫就觉得有些窝火，怎么明知道自己容易着凉，偏偏跑去坐在风最大的河边，这不是存心想生病是什么。他气呼呼地走过去，何秋就听到脚步声转过头，弯弯眼睛道：“沈豫。”

    牵着沈豫的手站起来，她的声音还是有点没精打采，好像此刻灰蒙蒙笼罩的天空，无声地要下雨。不一会儿雨水就扑腾着打在车窗上，路边的树被吹得摇摆，驾驶了好一会儿才驶出云雨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