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牢狱普雷 3p (剧情章)(3/3)

    翌年五月,手握重兵的征虏大将军萧扬及同契丹兵共20万,率兵攻至洛阳。六月,京师失陷,天子殉国,宗室贵胄及文武大臣辗转向南,据守淮河以南的半壁江山。

    八月初九甲子日,殷党拥萧扬为帝,国号「天苍」。年末,新皇遣大将章勇义出师淮南。大明余党众少势微,左奎受命以宣威将军抗拒叛军,沿途募兵以供抗敌。

    这一战打了六年,战火所经之处州县残破、民不聊生。在天苍精兵围逼下,大明士卒死者十数万。而当左奎快马加鞭请派援兵之时,旧朝各家族正忙于拉帮结派,另有这么一批人,贿诱于名爵,俟衅倒戈相向。

    左奎没有撕毁最后那封招降书,里面却只有一句:流血涂野草,豺狼尽冠缨。

    哈哈哈哈!他自问一腔真情,却不过沦为争权夺利的工具。可怜!可悲!

    左奎以独子养伤为由让妻儿收拾细软离开南淮。不过旬余,大明全军陷没。

    他本该战死,然天无绝人之路,他竟意外混入一队天苍骑军。在领命族诛杨氏满门时,左奎救下一名六岁的幼童。

    队兵的头领掐住小孩的脖子提起来,小孩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,眼如寒雾,傻傻愣愣地看着对方。

    头领不自觉拧了一把小孩的肉,才确认眼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是个活物,而非一尊完美无瑕的珍宝。

    他想动手拧断小孩的脖颈,却被他白洞洞的目光刺痛一般。小孩跌到了地上,被左奎抱起。

    “喂,小孩,看清楚这是不是你爹?”

    只见五六人拽着一个人拖出屋外,那人鼻子耳朵俱被削去,血从中间的空洞涌出,流进嘴巴和胡须里。

    “承息!承息!”兵士拖曳着他前行时,他向小孩张开嘴巴大喊,那张脸看上去更为可怖,“承息!”

    那小孩如木桩,连亲生父亲的叫喊都不答应。

    士兵将杨有忠推倒跪地,头领抓住头发向前拉他的头,用了四五刀才砍断杨有忠的脖子。

    头领恶作剧似的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踢到小孩眼前。

    小孩毫无波澜。

    于是头领用沾血的刀拍上小孩的脑袋,嫌弃道:“又聋又傻。”

    “头领你看把这小孩拿去卖了怎么样?”左奎故意用贪婪的目光打量怀中的小孩儿,“这幅模样,不知可以卖得多少好价钱。”

    “左右不过是个傻子”他补充道。

    头领心下意动,“听到了没?求我就不卖你!”

    小孩仍是不应不答,头领彻底放下顾虑。

    左奎把小孩带上马,连夜策骑了几十里路,一直到天色微亮方寻了草庵暂时歇脚。

    那半个月颠沛流离的日子,他们相依为命。

    小孩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,好像对任何事物都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一日,在左奎喋喋不休“小屁孩不能整天死气沉沉就该撵猫逗狗”时,男人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打断:“我,不是,你儿子。”

    “哟!会说话啊!”左奎揉着他脑袋,“我捡的自然归我。”

    左奎道:以后你就改姓左,左承息。

    小孩却纠正,是承玺,玉玺的玺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左奎如遭雷击,所有隐情都呼之欲出,难怪!难怪新帝独独对杨家下如此狠手!

    算了,你干脆直接改个名字,左奎顿了顿,左欢李欢如何?刚说完就觉得这样的俗词,和莹雪润玉一般的小孩儿半点不搭。

    左奎心中转过千万念头,最后只剩杨氏满门抄斩的惨状。

    他把小孩带进城。小孩如往常一样,安静趴在男人的背上。

    朝廷可以容忍归降的大将,却绝容不下旧朝的宗室遗脉左奎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。

    他往小孩的手里塞了一根糖葫芦和一把银钱,命小孩在屋檐下站好,等他回来。小孩听话地舔舐着糖葫芦,微仰起头看他。

    自己已是仁尽义至,以后如何一切皆看小孩的造化左奎勉强出声道:“你叫李欢,要记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,回来吗?”

    左奎暗中握紧拳头,“嗯。”

    小孩弯了弯眼,眸子好似洒满碎银的醉湖,美好得让人不禁报之一笑。

    左奎觉得,他心口好像被那道目光灼伤了一样。

    然而他必须护好另一个胡搅蛮缠的臭小子,他的儿子。

    小孩叫住他,踮起脚把最后一颗糖葫芦递进他嘴里。

    “给你吃。”

    喂完,目送男人离开的背影。

    那一年,左奎没有等到援兵,没有等来妻儿,等到了一颗糖葫芦。

    直到十几年后的一个下午,他躺在树上,看见一人拿着滴血的匕首,茫然地睁着眼。

    左奎侧着头,眼睛半眯着,觉得自己好像见过,见过一人这般痴痴傻傻望着远方的模样。

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)


努力加载中,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!

  • 上一页

  • 返回目录

  • 加入书签

  • 下一章